“娃娃……”那个人带着酒意的呓语响在她耳畔，她侧身看过去，诧异道：“夏怀，你怎么喝酒了？没醉倒？”
“我只喝了半杯。”夏怀用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下。“就这么一点点，不会醉。”
郦嘉瑟想甩开他的手。“我看你醉得不轻。”
“我没有！”他把她的手腕握得更紧，没有注意到她吃痛的表情。“你别总拿我当小孩儿看！”
郦嘉瑟忍痛说道：“那你是什么？你觉得你已经长大了吗？”
“我当然长大了，我马上也十八了，你不能好好看看我吗？你眼里就只有岑长生一个人吗？明明我们俩认识也很早……小学的时候，我可从没听你提过有岑长生这号人，你们以前关系也不好，不是吗？”
郦嘉瑟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她因为夏怀的这句话，想起了儿时她对岑长生的态度似乎远没有岑长生对她的态度要好，有些愧疚，但夏怀误以为她这是承认的表现，再接再厉道：“他不就赢在体贴上吗？我也可以的，你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我都能为你做，除了身高，我哪里比他差嘛！”
饶是郦嘉瑟被他搞得有些火大，听到最后一句话也噗嗤笑了。
夏怀扳过她的肩膀。“我说认真的呢，你别笑！”
“那我也和你说认真的，夏怀。”她收敛起笑容。“我不喜欢你，所以无论你为我做什么也没有用，我也不会被你打动的。你确实该长大了，你该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争取就能争取得到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他可怜兮兮的表情让郦嘉瑟有一瞬间心软，但她依然干脆地甩开了他的手。“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
“可是……”
“再纠缠下去，你要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吗？”
夏怀怔住了。
郦嘉瑟表情很严肃。“我之所以之前和现在还愿意和你说话，是因为我们本来是朋友，抛开你对我的感情，你有很多优点是值得我欣赏的，但如果你一直这样纠缠下去，为了我们俩都好，我只能选择一刀两断。”
“别！”夏怀急切地说：“你不能不理我，大不了我以后少缠着你，但你不能这么决绝啊！我们认识十二年了，嘉瑟……”
最后两个字他喊得又轻又慢，更像是一种妥协。
他放弃自己珍而重之的称呼，和别人一样喊她的名字，只想守住一个友人的距离。
郦嘉瑟叹了口气。“如果我之前的哪些行为给了你我可以接受你的错觉，我向你道歉。”
她见到过身边有些人即使和恋人分了手，两个人也能做回朋友，所以想当然地认为已经拒绝了对方的表白就足够表明态度，是可以继续当朋友的，但也许她的看法是错的……
“你和他道什么歉？”
两个人同时看向身后，岑长生双手插兜，不知道站在后面听了多久，面上的表情十分不耐。“这个臭小子自己听不懂话，你还得一句句教他？你是他幼儿园老师吗？”
突然被怼的郦嘉瑟：“我……”
往常夏怀遇到这种情况肯定要不甘示弱地回呛，但他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大，喝醉了酒脑子又有点儿懵，气势上弱了一截。“你别凶她，她又没做错什么。”
“但她却要为你的错误行为负责。”岑长生走到他面前，看了郦嘉瑟一眼。“这个小傻子此时此刻想的肯定是她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会不会真的给了你什么暗示，接下来她就要检讨自己想法太武断，没有照顾你的感受……”
被说中心事的郦嘉瑟缩了缩脖子。
夏怀打断他的话：“我才不需要她检讨！郦嘉瑟，你要是真的为难，我……我最近都不找你了，我其实也知道，你和老岑挺好的，我就是……就是有点儿不甘心，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没关系，你自己想清楚就好。”郦嘉瑟说。
“怀哥，你在这儿呢，我们还以为你去哪儿吐了呢。”一个理A班同学走过来。“这是在聊天？”
他并不认识郦嘉瑟和岑长生，所以不知道三个人之间的纠葛。
夏怀垂头丧气地说：“那我先和同学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他上了楼，郦嘉瑟松了口气，要接着找卫生间，被岑长生拦住。
“手腕是他弄的？”
郦嘉瑟低头一看，手腕红了一圈。“没事儿，他刚才情绪有点儿激动，可能没个轻重。”
岑长生今天也喝了不少酒，心绪本来就有些不稳，此刻听了她的话火气更旺，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吼道：“郦嘉瑟，你是傻吗？你就不能别对别人那么好……”
郦嘉瑟以为他因为夏怀吃醋了，忙道：“对不起，我……”
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怔住了。
“你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吗？”
“我……”她有些茫然。“我对自己不够好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总在为别人的错误找理由。”他声音放低，说话都像在叹息。“有人惹到你朋友你可能会生气，但是惹到你自己你都不计较，很容易就体谅他们。之前王诗悦和你吵架，你最后说什么？她可能最近情绪不稳定。”
“你对我说过的话还真是记得一清二楚。”郦嘉瑟嘟囔道。
“你没有必要这么苛求自己，瑟瑟，你可以生气，可以伤心，可以不讲道理，你既然可以理解别人的不完美，也该允许自己有不完美。”
她看着他认真专注的眼神，慢慢蹭过来，抱住他的腰，小声道：“哥哥，你知道吗？我……我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努力学着成为一个大人。”
她抬眼看他。“但你总会让我一瞬间想要变回孩子。”
他温柔地拢住她，轻拍她的后背，说道：“你当然可以做个孩子，不要那么累。有我在，你再怎么任性也没关系。”
“嗯。”她把脸埋在他胸口蹭了蹭，露出依恋的表情。
“那个……班长，岑哥……虽然打断你们不太合适。”沈鹤轩嘴上说着不合适，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他绝对是故意的。“咱班有同学说吃完饭想去唱歌，你俩去不？”
郦嘉瑟慌忙松开手，离开岑长生的怀抱，点头道：“去，当然去。”
如果目光能杀人，沈鹤轩应该已经被他的室友凌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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