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地底世界相当阴冷。
或许是下了雨的原因，整个地底世界的空气都潮湿无比，颜昭昭走在这个空间里，隐隐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这里和她之前被简盛允带进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颜昭昭继续走着，朝着她印象里的鬼狱走去。
之前子溪就在鬼狱里，不知道现在她还在不在那里。
走着走着，颜昭昭似乎在不远处看到了一抹蓝色的倩影。
颜昭昭盯着那个人看了一会儿，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她走上前去，表情很淡：“没想到你竟然是系统的人。”
颜欣轻笑：“很意外？”
“算是。”
颜欣上下打量了颜昭昭一会儿，忽地再次出声问道：“你是要去找沈宴离？”
颜昭昭点头：“是。”
颜欣的眼里闪过一丝宽慰。
“所有的事情，你都想好了吗？”
颜昭昭：“我忽然就想起了一些过往之事，不知道颜城主能否为我做出解答？”
颜欣：“请说。”
“你故意引我进通天塔，是有意，还是无意？”
“……你认为呢？”
“如果是有意的话，那很多事就有疑点了，”颜昭昭冷静地阐释道，“从之前的魔族集议开始，你就对我有很大的兴趣，还说我很像你之前的一个故人。”
颜欣挑了挑眉。
“你故意在集议结束后透露出千回城的一些信息，一点一点地，将我想要的东西的去向无声地告知于我，就像是在引导我做一些事一样，”颜昭昭有条不紊地说着，“除此之外，我觉得你作为一城之主，不可能不知道通天塔里简盛允的存在。”
颜欣欣赏地看着颜昭昭：“所以呢？”
颜昭昭：“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那你觉得，我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我原本是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但是现在我既然能在这里看到你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那就说明你不但了解这个世界，甚至还掌控一定的权限。”
颜昭昭盯着颜欣，表情冷淡：“颜欣，不，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黑月，对不对？”
颜欣先是一愣，随即她缓缓勾起唇角，然后撕扯下自己的伪装。
一个和颜昭昭的面容有六七分相似的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颜昭昭知道，这是颜如倾的模样。
黑月，是昭昭姐姐母亲的替代品。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应该是自己的“姐姐”，才对。
黑月饶有兴致地看着颜昭昭：“你很聪明。”
颜昭昭：“所以，你站在这里等我，是为了什么？”
黑月：“比起说我在等你，更不如说，我是在替人等你。”
“为什么这么说？”
“他一直在等你回来，但是他不知道，你会以怎样的方式回来，或许是林婉清，或许是其他人，”黑月解释着，表情轻松，“不过现在看来，你是以……自己的本体回来的，对不对？”
颜昭昭没有否认。
“他现在一直在主操控室里，和那个睡去的林婉清在一起，”黑月叹气，“其实按理说，林婉清早就该死了，不过你到了她的身体里并一直好好活着，早就引起了系统的关注了。”
颜昭昭：“我记得我是拥有一定的系统权限的。”
“确实，不过你不知道，有些人的权限是凌驾于你之上的，”黑月抱胸垂笑，“比如我，比如沈宴离。”
颜昭昭微愣。
所以，她之前的那些动作，他们都是会知道的？
“……我想现在去见他，”颜昭昭看向黑月，“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黑月：“当然。不过我要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想清楚你以后会面临的事情吗？”
颜昭昭表情坚定：“我早就想清楚了，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黑月表情欣慰：“朝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你就能看见他了。”
颜昭昭真诚道谢：“谢谢。”
“我其实很羡慕你，”黑月的眼底隐隐闪烁着一些深邃的情绪，“你得到了那个人的爱。而我直到他死，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颜昭昭看了黑月许久。
“所以呢？”
“所以我在惩罚着自己，”黑月微微一笑，“惩罚自己……永世得不到幸福。”
“你跟我是一样的。既幸运，又不幸。昭昭，我希望情感带给你的不止是甜蜜与痛苦，你既然能够拥有情感，那你就应该牢牢抓住它，永远也不要松手，”黑月说着说着，身影变得愈来愈淡，“这样，甜蜜与痛苦会拥有重量，你活下去，就会觉得自己和那些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从那起，你的灵魂便有了重量。”
颜昭昭恍然。
可是下一秒，黑月已经消失不见了。
颜昭昭转过身，按照黑月告诉她的路，朝着前方勇敢地走去。
斑驳的阴影在幽林里穿梭而行，颜昭昭穿过阴影，穿过云雾，缓缓走到了一个黑色的空间里。
入目一片漆黑昏沉，可是颜昭昭的眼睛，却如同夜空灯火一般亮明。
走着走着，颜昭昭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停下来脚步，并屏住了呼吸。
她平生第一次如此紧张。
在这个阴冷昏沉的空间里，她将带着自己有重量的灵魂再次见到他。
这样的她是陌生的。
那他能够认出这样的她，并接受这样的她吗？
不远处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颜昭昭循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这仔细一看，竟然还有光。
她朝着光源走去，然后摸到了一个金属质感的东西。
她拧开了门把手。
巨大的数据屏落入她的眼帘，她看见一个熟悉的女子静静地靠在墙边，像是睡着了一样。
颜昭昭忍不住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着林婉清。
现在的她，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你是谁？”
此时，颜昭昭的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疲惫的声音。
她微微一滞，有些不敢转身看她。
颜昭昭自诩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可是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
说什么似乎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她弯下腰，解开自己身上的披肩，给林婉清盖上。
颜昭昭转过身，大大方方地看向沈宴离。
沈宴离在看到颜昭昭面容的一瞬间，他内心深处的冰山便传来了崩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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