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美琴伸手一指林宇航：“怎么回事？问问你的宝贝儿子吧，昨天他喝醉了酒，我好心让瑶瑶给他送醒酒汤，他非但不领情，还把瑶瑶给打了……”
“这绝对不可能，宇航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你肯定弄错了！”
蒋美琴心中冷笑一声。
她平时说老二的时候，老爷子都是不闻不问，但只要一提到老大，他就会吹胡子瞪眼睛，看来在他的心中，就只有大儿子是他生的，小儿子是大风刮来的。
见蒋美琴生了气，林君山这才轻咳了一声，故意板着脸问林宇航：“你真的动手打了瑶瑶？”
林宇航一脸平静：“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蒋美琴冷笑，“你打人会不记得？瑶瑶的胳膊都青了，人家可是个女孩子，你怎么下得了那么重的手？”
林宇航脸上的神色不变：“我喝醉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真是我打的，那我可以跟她道歉。”
林君山当然知道，蒋美琴对这个侄女有多疼爱，生怕她揪着这事不放，急忙冲着林宇航使了个眼色：“你不是说今天有个重要会议吗？再不走就要迟到了，赶紧走吧。”
林宇航点点头，起身到衣柜里拿了件外套披上，刚要离开，蒋美琴忽然喊住了他：“等等！”
林君山有些急了，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钟说：“孩子还要开会，时间快来不及了，你还有什么事？”
蒋美琴没理会林君山，抬手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副照片，脸色阴沉地说：“要走你也得先把那张照片给我取下来再走，在家里挂张死人的照片，大晚上看着挺渗人的，你不嫌晦气，我们还……“
“不行！”
蒋美琴的话还没说完，林宇航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
蒋美琴气得脸色铁青：“你跟谁大呼小叫的？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虽然她以前是你的女友不错，但不是还没正式结婚吗？那丫头都死了快一年了，你居然还把她的照片挂在家里，整天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爹妈呢。”
林宇航僵在那儿，看着蒋美琴的眼神很陌生，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火气说：“妈，我早就说过了，虽然我们没有正式结婚，但已经领了结婚证，她是我法律上的妻子，我在我的房间里放她的照片，没有影响到谁，如果你们不喜欢看到，别来我这里就行了。”
林宇航一直都很懂事，从小到大还从没用这样的语气跟父母说过话，蒋美琴愣了愣，才哆嗦着手指着他说：“你……你个不孝的，她就算是你的妻子又怎么样？人已经不在了，难道你准备为她守一辈子？”
林宇航没吭声，这看在蒋美琴的眼里就是默认的意思。
蒋美琴气坏了，四处看了看，发现床边有张椅子，立刻走过去搬过来，然后脚踩在椅子上，就要伸手去够墙上的照片。
林宇航一个箭步冲过去，拦在了她的前面：“妈，我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谁也别想动这张照片。”
看到林宇航如刀的眼神，蒋美琴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栽倒，林宇航急忙伸手扶着她。
蒋美琴却一把甩掉了林宇航的手，咬牙切齿地说：“林宇航，如果你今天不把这张照片取下来，从此以后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林宇航像一堵墙一样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妈，别的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不行，恕儿子不孝！”
“你——”
眼见见这母子两杠上了，林君山急忙上前斡旋：“美琴，算了吧，挂着就挂着把，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雨嫣那孩子也真是可怜，你就不要管他们了……”
“行，你们爷儿两一个鼻孔出气，我是个多余的人，这屋里挂着个死人的照片，我看到就晦气，那行，我走还不行吗？我走了，你们爷儿两可以把这房子的上上下下都挂上这死人的照片。”
蒋美琴狠狠地瞪了林宇航一眼，转身就下了楼。
因为心情不好，林宇航连早饭都没吃就出了门，他刚把车开出院子，就看到王嫂等在门外。
林宇航落下车窗问：”王嫂，你是要去菜场吗？我可以顺带你。“
王嫂摇摇头，将手里拿着的一只纸袋递给他：“宇航，这是我早上特意为你做的韭菜盒子，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这些你带着回去吃吧。”
林宇航不忍王嫂失望，伸手接过了那只袋子说：“谢谢你王嫂。”
王嫂早上已经听到了楼上的争吵声，很是心疼林宇航，可是她只是一个保姆，什么也帮不上，只得安慰他说：“宇航，你妈年纪大了，爱发脾气，你就多担待一点吧。”
林宇航从记事起，王嫂就到了林家，在林宇航的心里，王嫂甚至比自己的母亲还要亲切。
他想了想，忽然开口问：“王嫂，你是什么时候来我家的？“
提到这事，王嫂立刻高兴起来：“我在你们家干了快三十多了，刚来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王嫂看着林宇航的眼里满是慈爱。
“王嫂，你说……我是我妈亲生的吗？”
他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可一直开不了口。
王嫂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犹豫了一下才摇摇头说：“少爷，你当然是夫人亲生的啊，只是，夫人生你的时候难产，差点就没了，后来还得了产后忧郁症，所以，对你有些……不过，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我老婆子没读什么书，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我想夫人应该是爱你的，只是她的脾气比较急，你不要往心里去……”
一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从小到大，因为母亲对他和弟弟的态度截然不同，林宇航曾经不止一次地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如果真是这样，他心里还好受些，可是，他明明是母亲亲生的，母亲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见林宇航的脸色发白，王嫂顿时慌了手脚：“宇航，你怎么了？”
林宇航摆摆手说：“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王嫂心事重重地看了林宇航一眼，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
林宇航在车里枯坐了半响，才缓缓发动车子，开出了那扇古朴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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