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夫人，前面就是京城最大的裁缝铺了，那些夫人们都喜欢去那儿做衣裳，不如咱们也去瞧瞧吧。”
桃月指了指前方的宅子，沈枝枝瞧见那宅子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就知道那种地方不是普通人去得起的。
“不去，既然那些夫人都喜欢去，如果我在那家店做了衣裳，穿出去岂不是很容易跟旁人撞衫？我可不想出现这种尴尬的局面。”
沈枝枝话音一落，就径直走在了前头，拐了几个弯，穿过一个小巷，走到了一条十分破旧的街上，连路都是坑坑洼洼的。
“侧夫人，咱们来这儿做什么？可别脏了您的鞋。”
桃月有些嫌弃，小心扶着沈枝枝，还没走一会儿，鞋上就沾了不少尘土。
沈枝枝却毫不在意，片刻之后，就缓缓停下了脚步，扬起头，瞧见了一个寒酸简陋的屋子，里头挂着些衣料，招牌都是灰蒙蒙的，勉强能分辨出这是个裁缝铺。
就在沈枝枝要抬脚进去的时候，桃月拦住了她，有些不解道：“侧夫人，您，您不会要在这种地方做衣裳吧。”
“这种地方怎么了？店不可貌相。”
沈枝枝面不改色，说得斩钉截铁，接着就走了进去，桃月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还是很快就跟上了。
店里的环境没比外头好多少，竹帘后有把摇椅，上头似乎躺着个老头，阵阵沉重的鼾声传来，更给这店铺增添了几分萧条。
沈枝枝敲了敲桌案，里头的人却好像没有要醒的意思，她便顺手拿起一把羽毛扇，撩开竹帘，缓缓走了进去，挠起了那老头的脚心。
“痒，好痒，睡呀？”
那老头蹬了蹬腿，猛然睁眼，瞧见笑得得意的沈枝枝，脸色难看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跑来打扰我睡觉，真讨厌。”
老头没好气道，丝毫没有多看沈枝枝一眼，似乎连这送上门的生意也毫不在乎。
“老先生，早就听闻你在京中开了间裁缝铺，没想到居然开在了这儿，你这一年能卖出去一件衣裳吗？”
沈枝枝似笑非笑，淡淡地打趣道，似乎对这个老头并不陌生。
“你认识我？”
那老头也疑惑了起来，他可是从未见过沈枝枝，而且看沈枝枝的穿戴，应该不是一般人，他这儿连平民百姓都不乐意来，不知沈枝枝是如何找到这儿的？
“当然，您一年前被人追杀，逃到京城，身受重伤，差点儿死了，是白家三小姐救了你，还给了你一笔银子，帮你藏身，让你终于在这京城过上了安稳的日子，我说得不错吧。”
沈枝枝缓缓开口，目光一直在老头脸上盘旋，先前她还是白悦宁的时候，也是瞧见这老头可怜，才动了恻隐之心，此事她一直瞒着所有人，连宋明成都毫不知情。
“这些你都是如何知晓的？白家三小姐早就死了，连带着柳家都被灭门了，我在此处呆了这么久，你是头一个来找我的人。”
老头警惕了起来，对沈枝枝也多了几分防备，白悦宁的死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只是可惜他人微言轻，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在此处赌气虚度光阴。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你先前跟白悦宁之间的一切我都清楚，我就是受她所托来找你的，让你不必在这儿打发时间了。”
沈枝枝面不改色，一字一句都格外笃定，老头心里一惊，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见沈枝枝也着实没有恶意，所以神情缓和了几分。
“白悦宁都死了这么久了，你若真是受她所托，为何不早些来？”
老头心思缜密，没那么容易被糊弄，一直对沈枝枝穷追不舍，他实在无法将沈枝枝和白悦宁联系到一块儿。
“自然是时机未到，老先生，我知道您是少有的民间艺人，吹拉弹唱无一不精，还顶会唱戏，你说我若不是受白悦宁所托，如何能知晓得这么清楚？难不成我真的闲得发慌，派人去查像您这种默默无闻的老头？”
沈枝枝说得在情在理，老头仔细想想，也觉得确实如此，自从他逃到了京城，就完全收敛的锋芒，过去的那些风光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再加上白悦宁一死，他更是无心世事，就连店铺都开在这般破旧的地方，一年上头都不会跟几个人接触。
“好，那我就信你一回，你来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老头松了口，但还是没对沈枝枝完全放下警惕，双手背在身后，想着只要沈枝枝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他就拿起扫帚赶人。
“自然是想请您去唱一出戏，您当年可是江南一带有名的角儿——柳笙，放眼这京城，哪家的戏班比得上您？”
沈枝枝把老头的原名都说了出来，这个老头先前只跟白悦宁一人提起过，现在老头对沈枝枝不自觉地亲近了些。
“我现在叫李暮，当年白姑娘救了我一命，还帮了我这么多，这份恩情我理应奉还，虽然我不知道你跟白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你既然来找我了，我就帮你这一回吧。”
李暮长叹一声，终究还是没有拒绝，其实他也一直都想替白悦宁讨个公道，但无奈能力有限，他只是一届草民，根本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是不再唱戏了。
“还有，我记得您这儿有件难得的宝贝衣裳，是当年先皇所赐，不腐不朽，不知可否借我一用？”
沈枝枝有点儿得寸进尺了，李暮明显为难了起来，那件衣裳是他前半生的荣耀，即便被人追杀，他也小心保存着，现在沈枝枝要借，也不知到底要做什么？
“我看你也不像缺衣裳之人，为何偏偏要我那一件？”
李暮上下打量了沈枝枝一眼，实在不知沈枝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眼底泛起了丝丝疑光。
“如果外头能有你那件更好的衣裳，我也不会到这儿来找您了，您放心吧，我就借来用用，保证过几日一定完璧归赵。”
沈枝枝浅笑道，十分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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