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之一把扯掉披在自己身上的白布，从转运床上坐了起来。
“然然，果然是你。”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用力一拽，将陆蒹葭整个人都紧紧扣在自己怀里。
他轻轻吻着她的侧颊，“你回来了，我很想你。”
陆蒹葭当场愣住，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不明白怎么床上的“尸体”从时栩意变成了宋庭之。
宋庭之的力气大到要把她的肋骨勒断，陆蒹葭吃痛挣扎起来，她用力推他，宋庭之一只手受了伤，并不能控制住她，让她成功了。
陆蒹葭眼睫带着泪珠，她别的一概来不及在乎，厉声质问道：“栩意呢？我妹妹呢？！”
她双手攥紧了宋庭之的衣领，用尽了全身力气，摇晃着对方：“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变得惨白，“你为了逼我承认身份，杀了栩意吗？”
宋庭之看着她几乎要崩溃的神情差点哑口无言，他在她眼中的形象是有多差，一提到他的手段，她就往杀人上面想。
他放缓了声音安慰她，“我把栩意送到了一个私人疗养院，那边是专业的，医护在这方面的水平更高，你要是想去看她，我们立刻就可以出发。”
宋庭之说完，神色复杂地看着陆蒹葭，“我不可能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陆蒹葭一边摇头一边落泪，哭着说：“我不信你宋庭之。”
宋庭之无奈，他摸出手打了个视频，“你可以亲眼确认一下，我没有骗你。”
视频很快接通了，宋庭之寒暄两句，让对面的工作人员将摄像头转为后置，然后把手机递给了陆蒹葭，“你看。”
陆蒹葭接过手机，画面里时栩意安静地躺着，能清晰地看见心电图和胸口轻微的起伏。
妹妹没有死。
这个事实让陆蒹葭骤然一松，高强度的情绪刺激让她手脚发软，宋庭之眼疾手快，跳下床拦腰搂住了她。
宋庭之用宽厚的掌心遮住了陆蒹葭的眼睛，他能感到那睫毛带着泪水，绒绒扎在自己掌心。
“然然。”他低声喊了一句。
这个称呼让陆蒹葭一顿，明显整个人都僵硬了。她愣愣站在原地，直到宋庭之握着她的手臂，把她转向自己。
“然然。”他又喊了一声，再次抱紧了她。
陆蒹葭却狠狠把宋庭之一推，“我不是她，时栩然已经死了，你看清楚，我是陆蒹葭。”
她一连说了好几遍，好像这样就能自欺欺人，掩盖她刚刚主动像护士承认身份的事情。
宋庭之见她异常抗拒，为了缓和她激动的情绪，他放低了声音，“好，你要是愿意叫这个名字，那就叫。”
陆蒹葭此刻终于回过神来，胸口急速起伏，忽然抬手给了宋庭之一巴掌，“你这个疯子，你怎么可以用栩意来设局？！”
这是她第二次动手打他，她太愤怒了。
宋庭之的头被她打偏了一点，神情有些莫测。
陆蒹葭以为他要打回来，下意识后一步，但宋庭之什么也没做，他看着她怕自己怕到犹如惊弓之鸟的样子，心都在疼。
“对不起。”他用缠着纱布的手，碰了一下刚刚被打的脸颊，陆蒹葭的手绵软无力，根本没有伤到他。
“一开始我并不想逼你承认身份，我知道你不愿意，所以由着你，配合你演戏。我总想着，你能感觉到我的改变，没想到我在你面前说了那么多次我爱你，你始终不信。”
“我不敢信，”陆蒹葭沉默了很久，她抬头看宋庭之，“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是我的？”
宋庭之叹了口气。
“你的破绽太多了然然，一开始我们没有住一起的时候，你的表现就和之前来爬我床的陆蒹葭不太一样，我为什么留下你，就是因为我觉得你实在是太像然然了。”
“后来我们生活在一起，我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你，你的生活习惯和我调查得到的陆蒹葭本人大相径庭，一个人的二十多年的习惯，是不可能改变得那么彻底的。”
“但这些不能成为确定的证据，毕竟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直到我追踪到那块表确定是你卖出去之后，我才肯定，真的是你，你就是然然。如果你不是她，你根本没动机去做哪些事情，也不可能知道这块表的存在。”
“你可能不知道，当我知道陆蒹葭就是你之后我的内心有多么的煎熬，狂喜之后变得惶惑不安，害怕只是个梦，害怕又是一场空欢喜。”
宋庭之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在强烈情绪的冲击下失了语，最后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陆蒹葭，“我们重新开始吧，你有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陆蒹葭眼神失焦，她喃喃地问：“任何条件吗？”
宋庭之郑重地点头。
“那放我走吧宋庭之，既然你和我摊牌，我就直说了，我不愿意再留在你身边。”
“为什么？”
“因为，”陆蒹葭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和杀死我孩子的凶手在一起。”
“你就这么在乎那个野种……”宋庭之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醋意汹涌，终于忍不住问个清楚明白，“那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这件事情他介意了很久，也派人去调查过，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时栩然和别的男人有染的证据。
“我告诉过你的宋庭之，那是你的孩子，到我死你都不肯相信是吗？可他真的是你的孩子。”
宋庭之揉着眉心，语气里全是困惑，“不是我不相信，我们之前明明没有发生关系，怎么可能有孩子？”
“我们有，”陆蒹葭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沙哑，“我们有过一次，只是你不记得了宋庭之。”
宋庭之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早就有过一次，在新婚夜之前。”
“不可能……”宋庭之下意识摇头，他又不是失忆了，没道理他和她发没发生关系都不清楚。
陆蒹葭惨然地笑了一下，“既然你忘记了，那我帮你回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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