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直聊，不知不觉天就亮了。万小蕾出去买了一些吃的回来，丢给罗耀祖。
“你先把肚子填饱，吃饱后睡一觉，千万不要出去，中午我再来。”
“中午来时带把尖刀和瓶烧酒，这腿上的子弹要处理一下，不然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好。”
罗耀祖也很随意，接过东西就吃，感谢都不说一声。经过一天晚上的畅聊，他俩已经非常熟悉了，说感谢反而有点生份。
“放心吧，我干过医护班，会给你带药来的。”
万小蕾说完，打了个哈欠走了，一晚没睡，确实有点累了。
回到营部，早训的队伍都已经结束，好在她这个话务员属于比较不显眼的，没人注意到。
到了宿舍里，苗梭梭和金凤才刚刚起床，她不声不响走到自己的床前，拿起口钟牙刷和洗脸盆。
苗梭梭瞄了一眼万小蕾，和金凤说。
“昨晚睡了一晚，没听到有人打呼噜，我就觉得奇怪了，原来是假人不会打呼噜。”
金凤知道苗梭梭指的是万小蕾，其实万小蕾往天晚上也并不打呼噜。苗梭梭是嘲讽她被窝里塞东西，假装在睡觉，实际上是一夜未归。
金凤知道苗梭梭和万小蕾两人互相看不顺眼，这种言语上的交锋，她都已经习惯了。但是她和万小蕾没什么过节，于是说。
“走，去洗脸吧，别说那么多。”
虽然有金凤在中间调停了，但是万小蕾并不服气啊。她放下了脸盆，也嘲讽起来。
“我是一夜未归，但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像某些人，只是一晚上不回家，就不知道被那个野男人把瓜给破了。幸亏没有怀上孩子，否则谁是孩子的阿爹都不知道。”
“你…”苗梭梭气得手都哆嗦，指着万小蕾的脸，骂道：“你别神气，我找杨副团长去，说你擅自离营。”
“你去告啊，我都不带怕的。”
万小蕾昂着头，嘴里说不怕，内心还是有些恐惧的。夜不归宿这事在国军里，再平常不过了，只都是取决于没有人告发的情况下。即使是被班长或者排长知道了，那多说点好话，也就没事了。但是让连长营长等知道的话，那就不一定有那么好过了。
“都是姐妹，告什么告啊，你没回来时，人家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金凤把脸盆顶在腰间，推着气呼呼的苗梭梭走出去了。
万小蕾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不少，苗梭梭也是有把柄的，相信不会去告。万小蕾也比较感激金凤，还是说了一句仗义的话。
整个上午，万小蕾都无精打采，趁没什么事，在机房的角落偷偷的眯上了一觉。
中午吃饭时，找到了金凤，把她拉到一旁，低声的说。
“有一个你们瑶民，受了枪伤。”
金凤觉得好生奇怪，万小蕾怎么回和她说出这么无头无脑的话，反问道。
“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要不要救他啊。”
万小蕾今天上午一直在想，怎么样帮罗耀祖治疗。她之前虽然在卫生班待过，但都只是兼职的，除了会包点纱布，抹点药水，就什么都不会了。罗耀祖的伤她是肯定没有办法治疗的，所以想到了金凤。
“救啊，怎么不救，就算他不是瑶民，那也要救啊，把他带来吧。”
本来部队里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但是听到说是瑶民，金凤还是动了一些怜悯心。
万小蕾不知道金凤和罗耀祖是认识的，只是知道金凤也是瑶民，所以才来相求，为难的说。
“带不进来啊，你要是不愿意救的话，帮我搞点合适的药，我自己去吧。”
“行了行了，人在哪里？一会你带我去吧。”
金凤是个很难拒绝别人的人，看到了万小蕾的脸色，答应了。
“那就太谢谢你了，一会我在门口等你。”
万小蕾和罗耀祖见面不超过三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金凤答应了，她会如此的高兴。
万小蕾带着准备好了药品的金凤，左拐右拐，出了城郊，来到了破屋。
跟着万小蕾进了破棚子，看到躺在木板上熟睡的罗耀祖，金凤惊呆了，不过此刻她没有眼泪，也没有怨恨。
万小蕾蹲下来，摇了一下木板，叫道。
“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做美梦，医生我给你找来了，还是个大美人，等你好了，可要好好的感谢我哦。”
罗耀祖醒了过来，瞪大眼睛，没有回答万小蕾。因为他看到了金凤，从上次分别以来，金凤明显的瘦了，不再是以前那种肉肉的脸蛋。
“他是个哑巴，大腿后面中弹了，你看一下要怎么处理。”
见罗耀祖没有回答，万小蕾就把他翻过身去，并把裤子扒了下来。万小蕾也只有和罗耀祖说话，才会是这种语气，而且当着金凤的面扒一个男人的裤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金凤蹲了下来，抚摸着那因泡过冷水而有点感染的伤口，心疼的问。
“痛吗？”
“不痛，对不起，金凤。”
面对着木板，罗耀祖觉得会好受一些，至少脸上的表情，不会被人发现。
“他说不出话，被别人喂了野芋头，嗓子红肿，你要靠近一点才能听清楚。”
这时的万小蕾，还不知道金凤和罗耀祖早已经认识。
金凤是听到了罗耀祖说话的，她把罗耀祖背后的衣服掀起来，又去摸那些红肿的疙瘩，又问。
“是谁，把你搞成了这样？”
罗耀祖实在是太愧疚了，不敢看金凤，也不敢正面回答。
“我没事，对了，猴儿还活着，活得挺好的。”
金凤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滴在了罗耀祖的大腿上，幽怨的说。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和我说话都不想吗？”
“不是，金凤，你别哭，你是个很好的妹娃，只是我没有福气。”
罗耀祖叫金凤不哭，但是自己的眼泪却流了出来。只是他面向木板，没人看到。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那就好办了。”
这时候的万小蕾，才发现两人的异样，心里有些尴尬，不知道是留下来还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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