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士农工商
朱樉在老朱面前，没有做任何掩饰，直接将宝钞提举司匠工的处境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老朱最讨厌人在他面前说一半留一半，即便他不喜欢听的话，他也希望所有人上奏的时候，能够把话说明白。
而朱樉的理由，也十分充分，他认为匠人如今的地位，被刻意贬低了，朝廷对待匠人的待遇，也是不合理的。
照这么搞下去，等到老的匠工离世，大明匠工将陷入断代的窘境当中。
所以要想大明强盛，宝钞可以达到朱樉之前跟老朱说的高度，就必须先解决大明匠工的地位和待遇问题。
“你这是在教咱做事？简直白日做梦！”老朱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还是说，那些匠人想造反，亦或者是你想造反？”
朱樉微微一愣，一旁的朱标闻言大急，“父皇，二弟不是这个意思……”
“你闭嘴，让他说！”老朱对太子丝毫不客气，眼神锐利紧盯在朱樉身上。
见老朱发怒，朱樉心头也十分费解，他不明白自己已经陈述厉害，为什么老朱依旧这么固执，于是他决定选择硬钢，“那臣斗胆，敢问陛下，为何不可提升匠人的地位和待遇？”
“历朝历代都是这么过来的！”老朱的理由很流氓，“咱不可能开这个先例！”
听到老朱这话，朱樉一阵错愕，他没想到老朱骨子里原来是这么个人。
他一直了解，老朱做皇帝的时候，一直都在模仿。
老朱对盛世大唐十分推崇，所以大明的官制和官服，基本上都是照着唐朝的复制过来。
比如中书省，丞相制度，不过朱樉知道，老朱的模仿都只是心血来潮，只要稍不顺他的意思，裁撤掉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所以大明很多东西，说是学习先贤，但都学了个四不像，最后亡国也是缘于这个原因。
想到这里，朱樉决定不惯着老朱，要不然自己岂不是找罪给自己受！
“陛下，臣斗胆说一句，先贤作为之事，也不见得完全正确，就以大唐来说，太宗时期，大唐威震四方，所向霹雳，可最终结果如何，想必陛下是明白的！”
听到朱樉用自己推崇备至的大唐来举例，老朱的脸色一下变得不好看起来。
老头这个皇帝确实一直都在模仿，但却一直都不得法，自然听到朱樉这么说，自认为朱樉是在嘲讽他，学得四不像！
朱樉也知道，自己在触霉头，可是他也没办法，想让老朱能够有所触动，自然要揭开一些疮疤，否则怎么能够打动老朱。
“唐朝后期，节度使割据成为军阀，对朝廷阳奉阴违，最后尾大不掉，结果大唐因此而亡国，所以由此可见，好的制度，需要因时制宜，并非一成不变，否则亡国就在眼前！”
“但是凡事不能因噎废食，就比如宋时重文轻武，结果导致武备糜烂，最后金国和蒙元铁骑一泻而下，北宋南宋相继亡国，上亿百姓丧命蛮夷屠刀之下。”
“若非陛下自乱世揭竿而起，南征北战，驱逐鞑虏，否则我汉人至今只怕依旧为蛮夷所奴役，永生永世成为被压迫的存在。”
朱樉的话，先开始让一旁的太子朱标心惊肉跳，但听到后面，朱标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自家老二看来是成长了，知道怎么拐着弯的拍老朱马屁，今天的事儿，就算最后成不了，凭朱樉刚刚那几句马屁，想必不会有什么大事。
果然，老朱的脸色由阴转晴，朱樉的马屁，真的是拍得恰到好处，老朱这辈子最得意的，正是驱除鞑虏，让汉人重掌江山社稷。
但老朱依旧搞不明白，这跟匠人地位能扯得上什么关系，于是就有了好奇，促使他想继续听朱樉接下来的话。
“陛下！”朱樉见老朱脸色缓和，赶紧趁热打铁，“您建国之后，确定天下人分为士农工商四种类别，并非以此将天下人分为此四等。”
“您是英主，怎么可能做出如前元将天下人分为三六九等的等级，您的目的是让天下人能够各司其职，为大明效力，使得大明能够千秋万载……”
“行了行了！”朱樉这顿马屁拍得老朱都有些脸红，忍不住打断道：“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到底这些跟匠人扯得上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的！”朱樉打蛇随棍上，“陛下的英明，世人皆知。”
“您将天下人分为士农工商，目的就是隐喻我大明是以士人为头脑，以农业为国之根本，以工匠巧手为国之基础，以商人为国之血脉……”
“啥？咱什么时候这么说过？”朱元璋越听越糊涂，这特么是他的初衷吗？当初他就那么一说，什么时候成朱樉嘴里这些玩意儿了？
虽然听着舒服，可老朱自己都不明白，他怎么能任由朱樉继续这么掰扯下去？
“陛下说过，臣一直铭记于心。”朱樉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您当初对文武百官说过。”
“我朝士有科举之途，农有农耕桑植之利，工有建筑造器之功，商有以农工之物交易之途，四民并举，方才是我大明大兴之根本……”
“咱这么说过？”朱元璋傻眼了，他不记得自己这么说过，可是朱樉说都是他所言，一直谨记至今，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正是如此，臣才一直谨记于心，时刻作为臣行事鞭策至理。”朱樉脸不红心不跳说道。
“为此，臣一直都以陛下所言，作为行事准则，臣亦是认为，我大明想要兴旺，国祚能长久绵延，士农工商缺一不可！”
“无士则无头，天下人没有陛下如此英主，便如一盘散沙，无所适从！”
“无农，则国不安稳，天下人没有饭吃，没有衣穿，国将不国！”
“无工，则国不强大，军队士卒手上的兵器，农民所用农具，商人所用车马器皿，包括咱们日常所用生活用具，哪一样离得开匠人灵巧的匠心？”
“无商，则国无法富强，没有商人流通商品，为我大明提供大量赋税，朝廷便如无源之水，是以臣才认为，陛下真知灼见，今日才行狂悖之举，还请陛下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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