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动容
听到朱樉如此发问，陈宁顿时瞪大眼睛，他没想到朱樉还能这么倒打一耙，就有些失了方寸，赶紧冲老朱噗通跪倒，“陛下，臣绝无此意，臣只是忧心国事，请陛下明察！”
陈宁甘愿当胡惟庸的马前卒，但不代表他奇蠢如猪，相反他还是懂得一些事理。
就比如他知道眼前这位皇帝陛下，疑心病特别重，很多时候就因为一句话，会怀疑对方是否真的那样在做，就像眼前，他与朱樉之间的对决，其实都在利用老朱的疑心病。
老朱这时候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但他依旧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还是跟刚刚对待朱樉一样对待陈宁，摆了摆手，示意他并没放在心上。
可老朱没放在心上的举动，让朱樉很是不满，他可没打算就这么轻轻放过陈宁。
“还有一个问题，请问御史大人，既然你认为韩国修建直道是自毁长城，那么我很好奇秦国既然知道了，为啥一统天下后，自己也修建直道呢？”
“难道以御史大夫的眼光，自问比秦皇还要目光远大，那我倒是要好好请教请教了。”
“你……”陈宁失语了，并且有些气急败坏，不顾老朱在跟前，手指着朱樉，一脸铁青。
“嗯？”朱樉拖长音调，逼视陈宁，“御史大夫想干什么？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现在的行为，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吗？还是说你就是这么故意胆大妄为？”
“你，陛下！”陈宁朝老朱重重叩首，大声疾呼，“臣绝无他说的那样，朱提举这是造谣中伤臣，臣冤枉啊……”
“冤枉？”朱樉嗤笑一声，“天地君亲师，敬畏皇权那是臣子应尽的本分，你是我大明的官员，我可半点没见到你对陛下，对大明皇族有般地啊你敬畏的意思。”
“我，我没有，你，你这是血口喷人，皇上……”陈宁更急，惶然间竟又手指向朱樉，愤怒怒喝出声。
“没有？”朱樉嗤笑道：“你刚刚口口声声秦国韩国一大堆，难道不是在表现自己，觉得自己比秦始皇更有雄才大略，压根瞧不上秦始皇，你那不是轻视皇权是什么？”
“还有你现在的举动，本王是宝钞提举司提举不假，但本王也是大明秦王殿下，你的手指着本王，本王大人有大量，一次两次不跟你计较，但你三番两次都如此，请问你是何居心？”
“我……”陈宁瞬间面如死灰，老朱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阴沉。
他能看得出来，朱樉又断章取义的嫌疑，但陈宁确实刚刚有对皇权没有敬畏的举动，而且还是一而再，这确实不能忍。
但在这种场合，为这点小事开罪一名御史大夫，老朱并不太情愿，尤其处置陈宁，会破坏他内心深处，某个更大计划，可眼前该怎么办？老朱顿时也纠结起来了。
而朱樉见好就收，反正处置陈宁是老朱的事，他爽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行，于是他话锋一转，又说到水泥的事情上去。
“陛下，水泥路一旦修建成功，就能成为直插草原的利刃，前朝汉武帝之所以能北击匈奴成功，秦直道功不可没。”
“但直道毕竟有它的局限性，一遇天气恶劣情况，便无法发挥其作用之万一，但如果将直道上铺设水泥，等待水泥凝固之时，便是北元小朝廷覆灭之时！”
“至于御史大夫刚刚所言，不过都是危言耸听罢了，纵观前朝历史，但凡哪个朝代能够重视直道，或者直接使用直道的，基本上都能做到对北境胡人压制的效果，比如汉唐。”
“而不重视直道的朝廷，必然会经历亡国灭种的遭遇，比如北宋南宋，陛下英明神武，必定能够看清楚其中利弊得失！”
朱樉一番侃侃而谈，在场众人，包括老朱在内，都是饱读史书的人，只要稍加思忖就能够明白，朱樉所言，句句属实。
像他说的，前朝凡是能够主动对北地胡人发起进攻的朝廷，基本上都是靠直道出塞发起攻击，而荒废直道的朝廷，无一例外都落得被北边胡人所灭的下场。
靖康耻，陆秀夫背小皇帝跳海的事情，仿佛历历在目，老朱想通其中关键，不禁微微动容。
而这时候，徐达也站出来，冲朱樉一拱手，“陛下，秦王殿下所言，句句在理！”
“我大明与北元之间，如今是我强敌弱，但北元对我大明，从来都是攻多守少，所以加固边防城墙，修建直道确实是迫在眉睫。”
“一旦拥有水泥路面的直道，我大明便能够不管在任何恶劣天气条件下，短时间内调集大量兵马辎重，届时不管对北元攻击或者防守，都能够从容应对。”
老朱仔细听完徐达的话，缓缓点头，“魏国公所言，深得咱心意，那就……”
“陛下！”胡惟庸这时候插过话来，噗通跪倒道：“陛下，修建直道，兹事体大，国库如今空虚，一旦重启修建直道工程，那对我大明又将会是加上一道沉重的枷锁。”
“丞相大人想说什么？”徐达这时候变得刚硬无比，“我大明如今，每年遭受北元人屠戮劫掠，损失的银钱何其之多，难道那些丞相大人都看不见吗？”
胡惟庸大急，他刚的话，其实主要目的是为陈宁说话，转移老朱的注意力，一旦在直道这事儿上纠缠不休，保不定老朱事后找陈宁算账，可他没想到自己一番话却激怒了徐达。
“陛下！”徐达拜倒在朱元璋跟前，“臣已经年迈，但臣想在有生之年，将北元彻底消灭，为子孙后代，留下一个安稳祥和的天下，让天下万民，能真正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和时间。”
“长痛不如短痛，修一条直道，把剑插入草原，让草原上那些人时时刻刻都担心我大明天师打过去，让他们百年以后，依旧臣服我朝，这才是臣的夙愿。”
“臣不希望，臣百年之后，我大明边境，依旧时时刻刻都活得胆战心惊，时时刻刻担心北地胡人的入侵，更不希望陛下与臣的子孙，还要上马拼杀，甚至马革裹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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