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讨债人
南镇斥资五百多万，成立了企业技术中心，帮助企业进行技术指导和相关资质申报。然而这大手笔的背后，藏着许多中小企业的无奈与酸楚。
质量不达标需要停产整改，技术指导需要排队，对很多企业来说一个月也等不起。
一个名叫肖川的人找到了苏清石，这人是一家名为盛光灯饰的企业老板，肖川是个外地人，早年来南镇创业，店面在春宁路。
红着眼睛、黄着面庞，一眼望去便让人觉得他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在南镇的一场技术研讨会议上，苏清石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借着那个场合，肖川向镇上诉苦，可惜没人愿意多听他的话。
盛光灯饰的回款出了大问题，近两年来，一个叫做音皇的KTV是它的大客户。这音皇KTV在中江大名鼎鼎，一连开了将有十家店，累计欠着盛光灯饰六十多万的货款。
然而追款这样的事，毕竟是企业内部的生意流，镇里管不到也管不了。
对盛光这样的企业，六十万货款说句关乎存亡也不为过，肖川想了很多办法也都于事无补，而且时年KTV这样的地方，高档奢华也透着神秘不敢惹。
肖川之所以找到苏清石，是因为他打听到这个音皇背后的老板，从前做过地产开发，同样赖着雷石一笔账。
这笔货款是四十万，当时做的是一个小型别墅区灯饰，已经拖了雷石四年，这过程中雷石下面的人讨过无数次。
苏清石把事情应了下来，以那音皇的实力，摆明了是有钱不想还。KTV并不是大众消费之地，准确地说应该是音乐会所，有人在那里一夜的酒单能买下一座酒馆，那是个头上掉块砖就能砸到大老板的地方。
于是乎，苏清石先给刘罡斗打去电话。
无论各行各道，刘罡斗在中江广有人脉，一天之后基本探了个明白，他从深州赶了回来，与苏清石、肖川在中江见了面。
“许志邦？”
听到这幕后之人的时候，苏清石不由皱了皱眉，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名字，奇怪的是，模糊的印象里又让他想起来另一个人。
那是有些年头的生意了，两方对接的人都换了一茬又一茬，苏清石亲自跟的时候，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恐怕十年都打不住。
刘罡斗瞧着苏清石，那是一种他不曾见到的神色，恍然一抹不行于色的怒，让他忽有一种不妙之感。
“苏老大，早前我不知道这事，我要是知道款早就追回来了，我看不如这样，你们两位静待消息，今晚我去会会他。你们放心，这一百万一分都少不了。”
肖川点头如啄米，苏清石却微目摇头，如果这许志邦就是当年的经销经理，按理说欠谁也不该欠雷石的款，他要一探究竟。
入夜时分，这是音皇最早的一家店，光彩斑斓、奢华气派。
一个大包厢里，两男一女坐在一起，面前是反光的黑色长条茶几，上面摆着需要现场调制的各类洋酒。
一首《敢爱敢做》正在循环播放，音量开得很低。
许志邦大腹便便三十多岁，他的旁边，女人涂着有些深的口红，酒红色的长裙、大波浪的长发，看上去优雅动人。而那男人，则穿着鹤头向上、喙顶红日的T恤。
“志邦，雷石的那笔款你还没对上？”
许志邦显得很无奈，“姐夫，为什么每次见面你都要提这事。”
“就是！这扫兴事就你不嫌烦！”女人附和道。
“我再说一次，别让那苏清石盯上。”
“姐夫，我就不明白你怕他什么？雷石要靠你赚钱，谁是东家一目了然！”
“一码归一码，你先把账清了再说。”
“没这个必要，凭你和他多年的交情，他苏清石要是一门心思讨债，早该先和你打招呼。只能说那苏清石明知而不知，再者你天天说雷石家大业大，这点钱人家根本不在乎。”
女人点头之际，话中透着几分玩味，“这些年雷石对你明显与其他经销商不同，我甚至怀疑，你的手里有那苏清石的把柄。”
姐弟二人相视一笑，无不看到一种有恃无恐，端起来调好的酒，无色的基酒不知是朗姆酒还是伏特加，一饮而下热辣穿肠。
就在这时，随着服务员慌慌张张的拦不住，三个人走进了包厢。
一看是刘罡斗，许志邦陡然站起身来，“哎呦！斗爷，您回来了。”
刘罡斗虽人在深州，但这些年带起来不少人一起赚钱，从前那些在中江混日子的人跟着他吃香喝辣。如今的这句斗爷少了年少混迹的意味，充斥着社会人的你掂我量。
不等三人落座，更来不及刘罡斗主持局面，场中忽见异象，只见那白鹤红日的男人，像拖拉机绷断了三角带，陡然向后一靠，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些沉暗的灯光下，苏清石顺目望去。
这一望，便再也收不回目光。
女人最早发觉了男人的异常，那向后一缩伴着颤抖，一脸的光苍如白纸，甚至可以听到咽着唾沫的一声沉哼，似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周先生，好久不见。”
眼前人与苏清石从前所见判若两人，那时他文质彬彬言谈侃侃，今时却像一只玉面公狐狸，满头惹眼的光亮、发出刺鼻的味道，紧张的时候只会紧紧抓着女人的手。
“清石，你怎么来了？”
“有些话，我得当面问问。”
就在苏清石正要上前的时候，女人忽然横起手臂拦了下来，“苏清石，你今天要是敢动我男人一根手指，别想走出这个门！”
“你男人？”
苏清石的脑袋嗡的一声，他胡乱地一抓，不知是酒瓶还是酒杯，猛然砸到周运生的头上！
而后人高马大的苏清石，把周运生拖到了墙角，拳脚相加打了好几番，人们才吼叫出来赶忙去拉。
话说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傻了眼，许家姐弟就算一夜十个梦、一梦万般景也难以想象，堂堂雷石掌门人这般对待生意事。刘罡斗的眼睛更是直了起来，他预想到不妙，万万想不到会是如此粗痞！
肖川觉得自己闯了大祸，怎么雷石，会是这样一个讨债法？
苏清石的脑海满是二姐的影像。
仿佛间看到上次回家时，孤身坐在塘埂上的苏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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