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龙城二期
等待揭标的日子，苏清石收到了纳赛尔的邀请，见面的地点竟是龙城附近的一个油毡库，而且纳赛尔透露出希望和苏清石一人见面的意思。
黄昏前稍有几分凉意的时候，苏清石来到这里，等待他的除了纳赛尔只有一名翻译。
近百工人正忙碌着，大卷大卷的油毡被抬到卡车上，油毡库的标牌落在地上，铲车和压路机都已集结而来。等这些油毡库拆除之后，从这里便可一览无余望见龙城了。
纳赛尔引着苏清石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绕过几座油毡库之后，景象陡然开阔起来。平目望去，除了一些板材的堆砌，平平整整一眼看不到头。
纳赛尔介绍道，这块地的功能被模拟过无数次，有的打算做酒店、有的准备开发童乐园，甚至还有挖人工湖玩摩托艇的方案。
随着龙城撬动两国的惊人贸易额，这些消息渐渐失去了声音，如今已经确定，这块面积达六十万平的土地，将被用来继续开发龙城，计划中将有十八万平米建筑面积的购物中心，和枢纽性质的国际展贸中心。
此时的景象，让苏清石想起来他第一次带容士毅去草海的时候，只不过换了身份。一时间他的内心腾动起来，在这片极致的寸土寸金之地，有件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生出来茁壮的苗头。
纳赛尔的话变得多了起来，神情也比从前活了许多，这片土地今后会分成一个个具体的开发区域，迪拜顶档的开发商势必会有细分的承包使用。他给了苏清石一个建议，可以通过中国驻在这里的领事馆，拿到一些协调和手续，从而获得某一个区域的使用权。
与此同时，纳赛尔也会从龙城开发商那里为雷石争取资源，两相结合之下，他有信心让这件事落实下来。
“龙城一期过于拥挤了，它的设计也过于偏向街道式，从入口进去要走将近两公里才能看见雷石卖场，而且还要格外留意才能看到标牌。苏总如果能在二期拿到使用权，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室外卖场，这里的产品通销阿拉伯世界，再小的区域也会超过一千平米，绝对是非常亮眼的。”
苏清石一边点着头，一边炯起来目光，“一千平米，会不会太小了些？”
纳赛尔笑了笑，“那苏总的预期呢？”
苏清石没有立刻回答，他神色如常左右望着，大拇指却在掌中一圈圈划转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雷石希望是三万平。”
“三万平？”纳赛尔惊得一个瞠目，“苏总不要开玩笑，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卖场要三万平。”
三万平米其实一点也不大，在中国的常用计量中只是四十五亩罢了，只相当于四个足球场。
“纳赛尔先生，南镇的灯饰企业，我上个月得到的数字是家。龙城看上去很有规模，其实我们五六家企业挤一个铺面，这里都容不下。如果南镇人都有资源来这里建卖场，整个二期都不够用。”
一时间，纳赛尔失去了概念，哪怕是个人，都足够黑压压一大片了。家企业，那是一种无法想象的规模、无法理解的集聚，磅礴到仿佛要把全世界的灯包圆。
苏清石又补充道：“一千平米是争，三万平米也是争，至于资金的问题，南镇每年的千亿产值，我想足以让各方放下心来。”
思量之中的纳赛尔，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他不断点头与对方交谈，奇怪的是，他的目光却一直锁在苏清石身上。
那样直勾勾又带着浅笑的神情，直让苏清石有些发毛，挂了电话之后，就见纳赛尔的嘴角缓缓上扬，眼珠子也跟着瞪得牛大。尤其放在这个一贯缄默迟滞，似乎反射弧很长的阿拉伯人身上，这般样貌非常吓人，简直让人生出防备。
“纳赛尔先生，可是有哪里不妥？”
“苏总，公园大厦的标额定了。”
不等苏清石再问，纳赛尔笑出声来。
“恭喜苏总、恭喜雷石！”
苏清石猛然张目，“具体标额呢？”
“60%！”
“哪个标段？”
“全标段！”
“总配额还是分段配额？”
“是总配额也是各段配额，雷石第一第二第三标段都占60%！苏总，你赢了！”
苏清石的喉咙一声咕咚，像咽了一口深烟，他眯了眯眼，从鼻腔发出横烈的气息。斜阳拉着他的身影，铺在地上不知有几丈长，顺着那身影望去，一左一右两个攥起的拳头格外显眼！
60%，是个完美的界定，另外五家如何瓜分那剩下四成，已根本不是苏清石会关心的事，由份额而形成的话事，以此变得异常直观。
曾几何时，一座温度塔被雷石奉为香饽饽，曾几何时，我们既做地主之谊又做他乡之客，却换不得一个准入名额，更曾几何时，我们明明已经冲到尖头阵地，却要面对那些鬼佬们骨子里的偏见刻薄。
这一遭，让雷石兄弟们扒一层皮，这一遭，逼得苏清石干起来照明设计师。星光联盟总部开业、十里灯光节秀出天际，雷石人始终低调，但这一次，雷石不仅要办庆功宴，还要大办特办，一遣新路旧怀！
这一场博弈和中亚是两个概念，后者更像委任，而前者是两轮角逐下技术和表现的针尖对麦芒，到处都在验着雷石的含金量，它的胜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踏板。
短短的三两分钟之后，苏清石不再回望，暴风雨过后，人不会记得自己是如何留下来的，唯一确定的是，这一遭历程让自己不同于过往。
真要说起来，贯穿他生涯最恰心的地方，还得是中华古词简明利落之中的深沉与洒脱——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他缓步向前，纳赛尔只能听到打火机的咔咔之响。
不多时之后，他回过头来。
“既然这一仗算得漂亮，那么三万平米的南镇卖场，是不是更有了来头有了说道？”
纳赛尔焕起来强烈的惊诧，抬眼去望苏清石，他的音容笑貌，和乍一见面站在油毡库前的时候，竟没有任何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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