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刊登邸报做出回应吧。”朱翊钧看向了礼部尚书万士和。
张居正的清丈还田是在清丈令里一起提到的,但是在执行过程中,只进行了清丈,对于还田,仍然是王崇古在负责用迂回的方式督办,大明皇帝、廷臣们,并没有急于求成。
要推行还田疏还有很漫长很漫长的路要走。
万士和俯首说道:“陛下圣明。”
面对问题,这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决策,但在官场上,有魄力往往是个贬义词,有魄力往往代表着横冲直撞、不懂事、有魄力往往代表着被广泛反对。
要彻底排除一项提议被廷议采纳的可能,就得说这决定有魄力。争议只表示会失去部分支持,魄力表示会失去所有人的支持。
但万士和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个问题回应一下,并不算什么问题。
政令往往就是这样,快捷的、简单的、流行的、便宜的、短期的、见效快的政令会被很快通过,而复杂的、耗时的、昂贵的、争议的、长期的政令,要经过数次的政斗,而且往往无法通过廷议。
冯保有个暴论,他觉得出现问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上到下由内到外不敢面对这个问题,以大明的广阔纵深和大明百姓的勤奋,只要肯面对,没有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暴论,而且非常唯心的暴论,似乎人的意志可以决定世间的一切事。
“凌部堂在河南传来了好消息。”张居正拿着一本奏疏说道:“河南地面已经完成了清丈、普查丁口和废除贱奴籍,成为了在南北两京直隶、山东之后,第三个完成废除贱奴籍的省份。”
凌云翼干活就四个字,雷厉风行,陛下二月份迁徙了河南地面的藩王,凌云翼立刻就开始动手了,动作迅速的完成了清丈、普查丁口和废除建奴籍。
“凌部堂是怎么做到的?”朱翊钧疑惑的问道:“王一鹗到了山东,有凌部堂打下的底子,都没有这么迅速,凌部堂这初到河南,是怎么做到的?”
朱翊钧当然不是在怀疑凌云翼在欺上瞒下,只是震惊于他的速度,王一鹗已经很能干了。
张居正和廷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万士和俯首说道:“陛下,凌部堂,凶名在外。”
这很难吗?这一点都不难!
凌云翼到河南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难度!
都是势要豪右、乡贤缙绅在主动,在积极配合,河南地面对新政是部堂、客兵所到之处,民众扫榻竭诚以迎,真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君有命莫敢不从。
当然,主要是怕凌云翼手里的刀,凌云翼他真杀人。
凶名在外,都有点怕,当朝廷把藩王迁走之后,索性就不再抵抗了,抵抗太不礼貌了,万一惹怒了凌云翼,再弄个兖州孔府那样的大案出来,那岂不是用自己的命去赌凌云翼到底凶不凶?
凶,是真的很凶。
张居正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河南因为长期的兼并以及王府众多,丁口数只有877万,比之山东六府丁口数为987.4万,少了110万人,当然在普查丁口的时候,凌部堂发现了大量的避世之人,他们躲在穷山恶水之间,这部分丁口,还在普查之中。”
河南是中原腹地中的腹地,是农业大省,结果人口比山东还要少,宗藩在地方,成为了奸猾诡寄田亩的工具,愈演愈烈的兼并,让本该富足的河南反而成为了不宜居之地。
张居正没有做长篇大论,他就是做了个简述,因为凌云翼还在河南,河南的局面还会有变化。
凌云翼带着工兵团营在黄河筑堤清淤、兴修水利,在设立官厂团造十五个煤钢联营的官厂已经有了雏形,一切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现在还远不是下结论的时候,在官厂团造和工兵团营双管齐下之下,河南正在快速的恢复他的生机,甚至不需要额外的支持,只要大明朝廷不横加干涉,凌云翼就会用丰富的经验,调和好地方的矛盾。
王一鹗在山东、侯于赵在辽东、潘季驯在绥远、凌云翼在河南,这些的地方巡抚总督都是循吏。
“在大明再兴的路上,工兵团营和官厂团造,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王次辅居功伟业,乃是经邦济国之大臣。”朱翊钧看着王崇古笑着说道。
“陛下知臣体国朝振奋之心。”王崇古面对皇帝的褒奖,自然是一顿感谢,他感谢之后,面色凝重的说道:“仍有藩镇危机,腹地绝不可久任。”
藩镇,就是军权财权人事权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个时候,暴力就有失控的危险,工兵团营、官厂团造好不好?王崇古自己搞出来的,他当然会说好,但他同样要提醒陛下,藩镇化的可能。
晋党就是最典型的案例,谎报军情、刺王杀驾、大火焚宫,就为了自己那点私门之利,而李成梁当时已经具备了藩镇的基础,现在凌云翼正在向那个方向滑落。
解决的办法,张居正、梁梦龙也给出了答案,那就是六年升转调任,最多不可超过九年,频繁的人员调动,就是打乱完全地方割据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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