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过程中，不管方正用什么办法，李桂兰关于杀一个人的事就是死咬着不放。
一个小时后，李明哲重重地摔了一下本子，夺门而出。
智慧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面对没有任何证据的嫌疑人，她没有方正那样的魄力，可以连哄带骗地击破嫌疑人的内心。
李桂兰也紧张到了极点，说话的也都破了音：“小闺女，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无心害死了昌宜春，可昌宜夏怎么死的，我确实不知道，真不知道呀。”
智慧沉重地叹了口气，凭直觉，李桂兰说的是实话，方正明确地告诉他，杀人偿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隐瞒下来也没用，可李桂兰只承认杀害一人，凭感觉她说的又是实情，这不由得让智慧心头一紧。
“小姑娘，我说的是真的，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做的，但也不能什么事都往我头上扣呀。”
智慧故意提高声音：“李桂兰，你杀完人后，你返回过现场吗？”
“没有，没有啊，我，我回家了，对了，我六点多出门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里面，里面好像躺着两个人，我也没敢仔细看，昌宜夏真的不是我杀的。”
智慧面无表情地走出审讯室，她知道李桂兰的证词代表着什么，除了孟达，孟庆贺和李桂兰，还应该有第四个嫌疑人进入过现场，用绳子勒死了昌宜夏，可还会是谁呢？
她找到了正坐在篮球架上抽烟的方正，此时，方正的脸上写满了忧郁。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方正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智慧靠在篮球架上看着落日和晚霞，其实，两个人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就是谁也不想先开口。
远山渐渐吞入落日，黑暗笼罩大地，公安局周边也响起了商贩的叫卖声。
熄灭了不知道多少支烟的方正率先打破了沉默：“下班了，附近有个夜市，我带你去逛逛呀。”
“李桂兰的证词，你是怎么想的？”
方正苦笑一下，笑着笑着表情就变严肃了：“有可能故意隐瞒，企图用过失致人死亡来逃脱法律的制裁。”
“还有可能呢？”
方正叹了口气：“还有另一个嫌疑人的存在。”
“理由？”
“我猜想还有一个神秘人，根据李桂兰的交代，她跑回家的时候，没关201室的门，这样一来，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昌宜夏回来时，撞到了这个神秘人，让神秘人动了杀心。”
智慧咬了一下牙，关于嫌疑人是谁，方正还是不想提出来，智慧也没办法说，种种迹象表明，嫌疑人就是他，但，没有证据，无异于信口开河。
“方正，我想了解一下你的物理老师孟庆贺。”
方正猛地抖了一下，面露怀疑：“他的嫌疑已经排除了，还了解他干什么？”
“不管你心里愿不愿意接受，首先能确定的是，最后进入房间的人，昌宜夏是认识的，我猜想是昌宜夏返回家中后，发现昌宜春倒地身亡，你说她会找谁帮助？”
方正叹了口气：“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可我心里真的难以接受，他没动机呀？”
“有。”
智慧说得很肯定，方正猛地看向智慧：“动机是什么？”
“如果这对姐妹的客人中，有孟庆贺，还有孟庆贺的学生，那么，孟庆贺会不会为了隐藏秘密，进而动了杀机？”
“有可能吗？”
智慧有些生气：“方正，你给我认真点。”
方正挠了挠头：“我也难啊，他是我的恩师，你知道的，刑侦一旦参与了情感，做出的判断肯定有失公允，逻辑性、合理性，都是个问题。”
“我理解你，我也不想是他，所以，我才要了解他。”
方正迟疑了一会，说起话来也是吞吞吐吐：“孟庆贺前妻也是我的老师，教生物的，听说和学校里很多男老师有染，后来跟人跑了。”
“跑了？什么时候的事？和谁跑了？”
方正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也记不太清了，高一，或者高二，和谁跑了不知道，就是消失了。”
“这个事，孟庆贺没反应吗？”
“孟老师满脑子里都是公式和实验，家里的事，他也不管，全校学生都知道他媳妇是个水性杨花之人，只有他不知道，那时候学校流传，她媳妇和一个开黑色轿车的人经常去宾馆，那人还不是学校里的，关系够复杂吧。”
智慧点了点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方正：“孟老师很纯粹，一个人养育孟达更不容易，这得有七八年了，眼看着孟达就要高考了，我是打心里真的不希望他出事啊。”
智慧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线，案发当天下午1:47，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下午三点，孟达进了昌宜春的房间，下午四点，楼上302的住户见到了昌宜夏帮着202室的李桂兰搬运白菜，晚饭时间，李桂兰刺激昌宜春，导致其心脏病发作，昌宜春死亡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昌宜夏的死亡时间是下午六点左右。
尸僵一般在死亡一个小时后就会出现，炎热的天气会加快尸僵的产生，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一个小时内出现的尸僵，而心脏病发作而死的人，会因为胸痛，身体呈蜷缩状。
发现昌宜夏的时候，她呈“大”字形，也就是说昌宜夏死亡一个小时内，有人动过她的身体，可嫌疑人为什么会在她头上放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呢？
还有一点十分可疑，昌宜夏吊在管道上时，她的脚掌是和地面水平的，也就是说，昌宜夏死亡最少一个小时后，才被嫌疑人吊起来的。
那么，孟庆贺进入201室的时候，昌宜夏是刚刚死亡吗？要不然怎么移动昌宜夏的尸体去抓昌宜春的手臂呢？
智慧突然灵光一闪：“方正，审讯孟庆贺的时候，他是不是说他把昌宜春给累死了？”
方正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是这么说的，怎么了？”
“大爷的，上当了，这不对劲啊，我给你用时间推断一下，昌宜春死亡时间是下午五点，产生尸僵需要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孟庆贺是在六点之前进入的201室的，而昌宜夏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六点左右，挂在管道上的时间是七点之后，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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