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春娘微笑着。
“娘，春娘——”葫芦睁大了眼睛，一面朝春娘挤眼睛。
春娘依然是笑眯眯的：“好，好。”
“娘，你是不是只会说一个好字？”
“娘觉得这门亲事极好，青儿是个好姑娘，常去陪我说话，你不是也常说属意于青儿吗？免得夜长梦多，四天之后……是十八，这日子是好日子，我答应。”春娘直点头。
苏老爷十分满意。
芙蓉也不好说什么。
青儿更是喜不自禁，又不能笑出声，只是绞着手绢面带笑容。
葫芦的脸色却比平常哪一天都难看，甚至小时候他犯了错，芙蓉满世界的追着他打，他也没这么难过。
怎么一转眼自己就要娶媳妇了呢，他怎么也想不通。
苏老爷跟春娘却已商议起亲事来，包括苏府出多少陪嫁，白家给多少彩礼，又说起摆多少桌酒席，酒席上弄多少凉菜多少热菜……
葫芦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好不容易等苏老爷议完了事，葫芦拔腿就要跑，苏府的下人却个个朝他拱手：“恭喜葫芦少爷早生贵子。”
芙蓉追到竹林边，总算追上了葫芦。
竹叶青青，微风细细，除了天上的乌云，其他的一切都显的那么和谐。
葫芦湖蓝色镶绿松石的袍子，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
他伸手压了压袍角。
芙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好事来的这么突然吧？这么大一个馅饼都落到你头上了。”
“大姐，天上落的是馅饼吗？我怎么觉得是铁饼呢。”
“傻孩子说什么呢。我知道你喜欢青儿，几年前你不就喜欢她吗？人世间最美好的，莫过于跟喜欢的人长相厮守，这一次，你的愿望达成了……”
“大姐，你没发现我的脸色黑的像驴粪蛋一样吗？你还嘲笑我？跟青儿成亲那么好，不如你跟她成亲算了。”
“葫芦，你说什么呢。”芙蓉摇了摇竹子，竹子便“沙沙”的响起来，天边的云更黑了，黑压压的，一浪一浪的，蜿蜒着，盘旋着，在苏府大院上头盘亘，只是没有雨，空气有些燥热。芙蓉抽出手帕擦擦汗，小声对葫芦说：“我知道你委屈，你没有非礼青儿嘛，却背了黑锅。不过今日在大奶奶面前你维护了大局……没有揭穿我的小秘密，是条好汉。”
“你们逼好汉娶亲……早知道，我就不当好汉了，自古好汉都没有好下场，你看梁山好汉，一个比一个死的惨……”
“可是娶青儿不是你说的吗？”
“是我说的，可也不能这么急呀……四天后就要娶亲，我还没准备好。”
“你还要准备什么？”
“我……”葫芦挠挠头，左右想想，是啊，没什么好准备的，一应的嫁妆，彩礼，酒席，各种用具，包括丫鬟婆子，不是苏府准备，就是芙蓉准备，或是春娘准备，他只需要当个安安静静的新郎官就好了，可他总觉得自己像一条自由的鱼，如今被人舀到了网兜里，总怕成亲以后，自由没了，万一一不小心再生个孩子出来，成天给孩子换尿布擦屁股，那还怎么潇洒的起来？想起这些他就有些忧伤，他拉着芙蓉的胳膊直摇：“大姐，成亲这事……太急了，不然，十年以后再成亲好了。”
“不行，那时候你都老了。”
“你们这不是要逼良为娼嘛？”葫芦哼了一声：“我的终生大事，三两句话，就这么完成了？总觉得不甘心呢？”
“呜呜呜呜……”竹林后面的僻静处传来幽幽咽咽的哭声，哭的抑扬顿挫，倒是很有节奏。这哭声一拨一拨的传过来，像浅浅的河水流过石头表面，翻起星星点点的浪花跟风，把竹叶震的轻轻摆动起来。
听声音，像是青儿在哭。
芙蓉跟葫芦扭头一看，正是青儿。
青儿见葫芦走的急，便有意跟出来，只是不好出面，只是站在竹林后面偷听，此时她又委屈又难过，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发泄，便只会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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