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着他手上的长剑，沉迷不语。
刘晔看着刘虞，又看了看刘莽，最后看着自己身下的尸体。
所有人好像都只是关心睡死了，谁杀了人，真正站在韩馥身边的人只有他一个，又或许是因为大家想给他这个袁绍无比信任的先生一个空间。
刘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好把那些眼泪搓干，不让他掉下来。
“子扬，你看我新写的这些政策怎么样?我感觉推行下去一定能够让天下震惊。”
看着那些狗屁不通的正常人，刘晔只能干笑着鼓励对方。
“子扬，这是我准备购置的一批军备，你看看怎么样？这样的军队一定能在天下所向披靡！”
又看着那些被弓弩轻易能够撕碎的武装，刘晔只能头疼地建议韩馥让自己的军队穿厚实一点。
“子扬……子扬……子扬……”
这一段时间以来，无数个夜晚，刘晔跟着袁绍，在蜡烛和黑暗之中畅谈天下大计。
韩馥是刘晔见过最不成熟的领袖，领袖应该有的优秀品质他都没有，有的全都是漏洞百出的野心和梦想。
但是看着这样的韩馥，他始终一句重的话都说不出来，韩馥很爱学习，通政学院的语文二，语文三，他都通读了一遍，虽然不了解这些到底是讲的什么。
韩馥也很爱民，看着韩馥从后门跑出去，拿着粮食散发给难民，刘晔走到后门，让刘莽安排进来看管韩馥的人先下去休息几天。
“子扬啊，我这个热人是不是特别没用啊，我感觉看着天下，我总是什么都想不出来，却又感觉谁都在惦记着我一样。”
“子扬啊，本来我对这天下，这冀州已经没有了任何念头，都是因为有子扬你，我才愿意学习天下之策，我最大的愿望不过就是和子扬一起站在邺城的城楼上罢了。”
“啊啊啊啊啊！”
刘晔大吼一声，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斯文的人，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动怒，却在今天，用歇斯底里的声音吼叫出来。
刘晔站起身来，他抱起韩馥的尸体，没有再看任何一个人。
站在他身后的刘莽，刘虞，高顺他都不感兴趣，径直走下城楼。
身后的百姓们默契地抬起自己手上的火把，这时候天还没有亮，四下仍是一片黑暗。
黎明前最是黑暗，韩馥跟着火把连起来的道路，从城南又往城北走。
队伍很长，很多在后面的人都不知道在前面发生了什么，有人看到了韩馥的尸体，大声痛哭起来。
但是抱着韩馥尸体的刘晔，真正应该痛心的他却高昂这头，仿佛对很多事情都不屑一顾一样，抱着韩馥往黑暗地深处走。
“大人，那时您的幕僚吧？”高顺看着人流的长龙淡淡地说道：“大人和他或许会生出间隙了。”
刘莽没有回应他，他站起身来，沉默看着夜色。
“啧啧，州牧大人。”刘虞这次没有笑，他看着这些平民，说道：“韩馥死了都还有这么大的动静，韩馥要是没有死，我还真不知道大人准备怎么收场。”
“刘虞……”刘莽沉着声音，他在压制自己的怒火，好不让自己马上跑过去杀了刘虞。
“有人告诉我了，大人你不过就是想要让韩馥下位，韩馥怎么可能那么听话。”刘虞说道：“还好我杀了他，不然我和大人的冀州就是韩馥的了不是？”
刘莽猛地冲过来，抓着刘虞的领口，愤怒说道:“刘虞，你个小人！”
“我事小人?”刘虞脸色一变，大声说道：“为什么我是小人?韩馥的这一切都是我给的，他的人心是我给的，审配的人是我杀的，粮食是我送过去的，为什么我现在要拿走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还成了小人了?”
刘虞把刘莽的手拍下，说道:“州牧大人你的一切来的太容易了，才会有这样的妇人之仁，大人为什么不看看现在的韩馥是什么下场?这些就是妇人之仁的人的下场！”
刘虞拍了拍自己的领口，走到围着审批尸体的人身边，带着几个人走过去，他刚一到就换了一个脸色。
那是一张无比亲和的脸，任何人看到他第一眼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无比亲切的将军。
这里躺着几个被审配的儿子打伤的百姓，刘虞连忙让自己带着的人把这些人拉下去救治。
“大人，还记得我当时给大人写过一封信吗?”高顺看着刘虞的背影，说道：“我觉得这个刘虞很危险，想请示大人让我把他再杀了。”
刘莽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不语。
妇人之仁吗?他看着自己手上的掌纹，像是蜘蛛网一样的分布蔓延。
妇人之仁，之前他还嘲笑韩馥，没想到，现在到他头上也是一模一样。
“他的剑哪里来的?”
高顺以为刘莽站起来还会痛苦一段时间，没想到刘莽一扫之前的颓废，站起来又是那样无比精神的样子。
“我不知道。”高顺想了想，说道：“但是他从来没有接收别人的东西，我想，那把剑应该不是真的尚方斩马剑。”
刘莽点点头，朝刘虞走过去。
刘莽跟着刘虞一起把城楼上的残局给清扫干净。
他站到阴暗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来到百姓们面前的刘虞。
刘虞举着自己手上的尚方斩马剑，说道:“这是天子之剑，能斩佞臣，可惜现在袁绍已经逃了，不然我一定要杀了这个害死韩州牧的人！”
刘虞痛心疾首，好像死掉的韩馥是他无比亲密的手足兄弟。
现在城楼下的战事已经快要结束，最后顽强抵抗的南城门军队已经快被曹操的军队全歼。
郭图很有先见之明，大部队早就被郭图提前撤退，他肯定不会坚守一座没有城门的城市，南城门军一直是孤独作战，保护着这座城楼上的百姓们。
已经有百姓开始看一眼城楼下的战场，脸上露出忧虑的神色，韩馥和陆逊有约定，可是现在韩馥已经死了，陆逊还会想要遵守约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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