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五，吃葱花吗？喜欢可以多加点\"。
摊贩老板有些油腻，笑起来一脸的皱子，本来就细小的眼睛笑一下更是只剩下一条缝隙。
眼睛虽小，却透着精明的光。
买下这份粥的是一个青年男子胡渣，黑眼圈，鸡窝头，凌乱不堪散发着异味，裤脚旁边却跟着一个干干净净奶气十足的小团子。
圆乎乎的扎着两个小揪揪，睁着大眼睛眼睫毛扑灵扑灵就像是蝴蝶翅膀似的面向摊贩，如此美丽让人感到异样的却是这双眼睛毫无灵动就像是好看的装饰品。
李生打开微信看了眼微信余额，又熟练的打开支付宝，大脑飞速的给出了答案，有些难以启齿，但是看了看奶团又抿了抿嘴，扯出生硬讨好的笑。
“老板我微信支付宝一起付可以吗？”。
一个大男人微信没有五块五？虽然心有鄙夷年纪轻轻不务正业，但是脸上的褶子依旧和花一样，对他来说只要付够了就行。
“行行行，可以可以，您付完给我看一下就行”。
小摊贩很是谨慎，毕竟混迹这么多人，他可是什么样子的鸟都见过，虽然只是几块钱的东西但是也有不要脸故意逃单的。
微信支付了三块二，再次切换到支付宝的页面看到二块二的余额，一股莫大的羞耻感来袭，喉咙滚动。
声音更加沙哑：“师傅少一毛钱吧”。
摊贩闻言怔了一下，心中的鄙夷更甚，他人到中年失业下岗，为了一家老小也得每天勤勤恳恳出摊，他最看不惯这种好吃懒做的年轻人，教育的话刚要出口，一旁的小那团子说话了。
“叔叔对不起，爸爸的钱都用来给妈妈和团团治病了，爸爸把所有的钱都用来给妈妈买去天堂的车票了，剩下的那一毛钱等团团以后长大了努力赚钱帮爸爸还给叔叔”。
这话一出，小摊贩立即不知所措，浑身被史无前例的愧疚感浸透，自己真不是个人。
慌忙的打包手里的瘦肉粥，旁边早就打包好的小菜囫囵塞了许多进去，还丢了两煎蛋，打包好后强硬的塞到李生手中。
“好好好！赶紧带着孩子回去吃饭吧，这么热的天别中暑了”。
他听到团团的话整个人更加麻木了，拿着东西付了款，抱起团团，恭恭敬敬的说了声谢谢离开。
小摊贩，一米八五圆头圆脑的大体格，立马转过身去控制不住的抖动着身体，粗鲁的拿起围裙擦拭。
“嘤嘤嘤嘤嘤~……”。
李生并没有走多远，带着奶团走到了没人处的桥洞下。
瘦肉粥只有他巴掌那么大，打开包装熟练地喂着奶团。
粥的味道有点淡或许就着李生无声的眼泪刚刚合适。
本来幸福的一家三口，后来妻子查出白血病，卖车卖房借遍了所有的亲戚还有网贷平台也没能将人留住。
妻子查出白血病的时候奶团已经在肚子里两个月了，他不同意可是妻子坚决想留住孩子，等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时候本以为是个十分健康的孩子。
等检查下来却发现由于被药物的影响，孩子一出生就严重眼角膜功能障碍，几乎是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本来是新生命的降临是喜事，检查出来后却立马变成雪上加霜。
妻子立马要求停止治疗，把钱花在团子身上。
“老公，反正就算是治以我的情况也不过是多活个几年而已，可是我们的女儿这辈子还很长，她应该看到精彩的世界，我想让她替我多看看这精彩的世界”。
妻子的眼里满是祈求。
他别过脸去，这一颗冷酷无比。
“你别操心那么多，你治，咱们团团也治，谁也不耽误，咱们家不缺这点钱”。
他的语气有些凶，妻子向来温柔，病房里是良久的沉默。
早在这个时候他就已经把房和车子卖了。
奶团虽然眼睛看不见什么，其余的感官却十分的敏感，或许是太多的苦难让她从小就额外懂事。
从爸爸手里接过肉粥，放到一旁，顺着爸爸的大腿爬上去坐到腿上肉乎乎的双手笨拙的擦拭眼泪。
“爸爸不哭，爸爸最乖了，团团长大以后会很努力的赚钱养爸爸的”。
本来只是默声，甚至是麻木，女儿的话一下子又抨击到了自己的心脏。
一把把团团从腿上抱下来，把她的手放到肉粥上。
“胡说，爸爸什么时候不乖了，爸爸这是尿憋满了从上面漏了，你乖乖在这里等爸爸，爸爸去解个手。
小奶团子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李生快步的走开，走到桥洞外面，隔得比较远但是依旧看得到奶团子的地方，双手抱住头蹲了下来，眼泪决堤，谁说男儿不流泪，放他妈的狗屁，根本就忍不住，自己怎么就那么没用。
房租拖欠了几个月，房东忍无可忍把他赶出来了，他无所谓可是奶团还这么小，眼睛的治疗费用那么高，奶团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妻子临终前的嘱托他怎么能辜负。
种种被他压抑的东西突然就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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