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晚骨子里就刻着矜贵。
她是名门世家培养出来的嫡女。
如果当年没有那些意外，她会是当之无愧的下一任家主。
信条、家规、家族的荣誉跟尊严，这些东西对于陆成晚而言与生俱来、耳熏目染，无人能改。
这些，陆湛昀是不会懂的。
“你说你是一代名医，我爷爷的病你是真没办法了？”
陆湛昀犹豫地问道，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东西。
陆成晚的眼神变得柔和，摇摇头：“我尽力了。”
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是谁能坦然接受最亲近的人离世？
他内心并没有怪罪陆成晚，可就是不愿意相信。
带着对她的气，他愤愤骂了一句：“庸医！”
陆湛昀抛下这句话直接转头走人了。
他这一走，原本看热闹的小辈儿，互相对视一眼凑了过来。
带头的姑娘端了杯水，模样不大。
陆成晚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群人，唇角带着清浅的笑意。
“小姑啊。”陆媛嘴里喊着，脸上带着讽刺，语气也阴阳怪气。
子嗣兴旺，这绝对是一个大家族最乐意见到的事情。
陆成晚备感欣慰，对于她们这恶意她权当听不出来，柔柔问道：“怎么了？”
“我这不是看你在这儿站着累吗？给你端杯水喝。”
“谢谢。”
陆成晚伸手要去接，可还没碰到杯壁，这水几乎是照她脸泼了过来。
嗤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我说你啊，还真把自己当陆家人了？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你也配我给你端水喝？真敢想啊！”
冷水从陆成晚脸上嘀嗒嘀嗒往下掉，沾湿了衣襟，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看起来分外狼狈。
傅渊春一进来就看到这场面。
小姑娘脆生生站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中间，脚下还有一滩水渍。
看吧，就知道得受欺负。
傅渊春把手里的礼盒交给助理，刚要替她解围，就见她随手撩了一把头发。
“还是不够狠。”
陆成晚是这么说的。
傅渊春脱外套的动作顿了顿，静静听她说道。
“一杯冷水而已，你泼了我也没什么损失。”陆成晚拽了拽衣领，说道：“如果你要真恨我，就应该端杯热水来，我疼了这才叫报复。”
众人愣住了，就连带着傅渊春都懵了。
这姑娘还真脑子不好使。
她都被人欺负了，怎么还在这儿教别人怎么欺负更狠一些？
陆成晚手指动了动，刚打算给这些没家教的小辈们一点教训，身后低沉的嗓音响起：“陆成晚。”
视线全都顺着朝她身后看去，那几个姑娘瞬间变了脸色，眉开眼笑。
“傅叔叔，你怎么来了？”
陆成晚回过头，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眸子，有些疑惑。
傅渊春对于她们的示好忽略不见，摸着口袋里的手帕出来。
“你看看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成小花猫了？”
男人冷不丁的亲近让陆成晚僵硬了身体，手帕上带着乌木的香气，在脸上轻柔地擦拭着。
陆成晚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儿，陆家不欢迎你？”
傅渊春刻意温柔的声调跟在耳畔低声引诱一样，沙沙作响。
陆成晚猛地从他半搂着的怀里挣脱出来，咽了口唾沫，从脸红到了脖子。
她侧着脸垂头，傅渊春也看得不真切。
“你泼的？”
他像是非得要给人找回场子，轻声问着拿着水杯的陆媛。
傅渊春是何等的角色。就单凭这张脸就足以让人想入非非，脸红耳赤。
陆媛听他这么问，猛地水杯脱手，玻璃破碎的那一刻，她还在连声辩解：“我，我没有，我是不小心的……”
陆成晚仓促地回神，还连忙替她找补：“对，她不是故意的。”
傅渊春唇角的笑意渐渐褪去，一双黑眸暗沉沉的，藏匿着平静前的暴风雨。
陆媛急了：“你看陆成晚都这么说了，我真没泼她水。”
她一下跳到陆成晚面前，故作亲密地挽住她的手：“这可是我爷爷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姑姑，我怎么可能这样对她呢？是不是啊。”
陆成晚蹙了蹙眉，眼神阴鸷地看向陆媛。
就在她们靠近时，陆媛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掐住了她的腰，力气大到她有点难忍。
可陆媛面上还不显，笑吟吟地问道：“怎么了小姑姑？”
陆成晚伸手扼住她作恶的手腕，扯了出来，问道：“你知道上一个这么对我的人，怎么了吗？”
陆媛还没回过劲儿，手腕一痛，听到咔吧一声，整只手瞬间脱了力气。
她惊恐地看着陆成晚，听到她面无表情说道：“我拔了她的指甲。”
傅渊春意外地挑起眉。
早知道她锋利，逼着陆恒下跪的那刻他就看出来，这姑娘不好惹。
起先听她给人辩解还以为是被陆家人威逼利诱了呢。
“你刚刚的确不是故意泼我水，你是有意为之。”陆成晚一字一顿道：“我给过你一次机会的，是你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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