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曲端？”许贯忠问了一句废话。
这屋里就俩人，不是曲端，还能是谁？
当然，许贯忠凶名在外，小心眼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多。
曲端也不是个心眼大的，自然明白这种人的难缠，小心回道：“正是小可。”
“我对你意见很大，因为你的肆意妄为，打乱了齐国的部属，如今南洋和西夏，都比关中陕西之地重要的多。”许贯忠直言不讳。
身份地位的不对等，让许贯忠对曲端，并不需要藏着掖着什么的。
“只是想给陕北百姓求个活路。”曲端道，“也想给自己求个前程。”
曲端知道，在许贯忠面前，说谎没有意义。
“陛下曾经提出一个概念，叫生存资源，关中陕西这一块，地方就那么大，土地水源就那么些，自然是养不起太多百姓。但是如今许多百姓迁徙，剩下的百姓，总是能活下来的。”许贯忠道。
“活不下来的。”曲端摇摇头，道：“西军将门从秦凤路和永兴军路撤走了大半，他们不仅是将门，也是这块土地上的地主豪强，他们走了，剩下的人会为了成为新的将门，打出狗脑子。”
西军将门并不是单纯的领兵打仗为生的家族，而是一个权力、家族、产业合在一起的综合产物，可以理解成将门就是所谓西军这片区域的政治、军事、经济集合。
原本顶级的将门走了，那原本的小的将门，自然就会想着顶上这个空缺，将门可以很小，比如曲端做了指挥使，置办了田地，教家中子侄打仗，也算将门。
河东之地一丢，西军所在传统区域，永兴军路和秦凤路，也就是关中和陕西地区，就注定会变成一块很麻烦的地方。
原本历史上，张浚倾尽蜀中、汉中、关中、陕北之地精华，跟金国完颜娄室争锋，最出名也就是那场富平之战。
仗自然是打的不太好，然后这些地方都丢了，而现在的陕北关中，是没有张浚的···
人张浚现在在吕宋岛，主政南洋呢。
有人会说了，少了张浚，不能再有个李浚吗？
可以有，但是被小赵官家也就是赵桓按住了。
对比他爹，赵桓这人的个人私德是到位的，但是就看从登基之后所作所为，只从结果上来说，是比他爹执政时候更糟糕的。
南巡的路上，赵桓又换了一个宰相，就看这般换宰相的速度，宰相都换那么勤，执政的权力架构能稳定？
频繁更换宰相，让整个官吏体系不能发挥作用，实际上，比不称职的宰相问题更大。
考过试的人都知道，选择题选错都比空着好，赵桓不仅是做错题目，而且很多时候，就是题目都没做的。
比如如今的关中陕西处理问题~
是战略放弃，西军精华南迁？
还是派驻重臣安抚，作为宋国屏障？
这些动作都没有~
于是就有了六个月没有军饷的操蛋事···
战争会放大人性中的恶，比朝廷无道更恐怖的事情，是没有朝廷，关陕之地照这么操作下去，千里无鸡鸣都是有可能的。
这些事情曲端明白，许贯忠自然也明白。
只是许贯忠等待的就是关陕之地的混乱，哪怕一个十室九空的白地，也够用了，对齐国来说，关陕之地军事意义，是比经济作用要重要很多的。
但是曲端作为土生土长的镇戎军人，曲端不想桑梓遭此灾厄，所以选择把关陕打包，投奔齐国···
“我家陛下心地善良，看不得死人，所以这永兴军路我们可以接手，但是秦凤路呢？”许贯忠把问题抛给了曲端。
曲端沉默片刻，道：“齐国不差秦凤路的粮食~”
“你说话的时候停一下的习惯不好。”许贯忠道，顾左右而言他，大概就是这样了。
“总是要想清楚再说的。”曲端道。
“既然你想清楚了，那我便做主，这秦凤路可以打。”许贯忠道，反正早晚都是要打下来的。
曲端一愣，你做主？
这···
是该说王烨心大？
还是该说这许贯忠，果然是齐国皇帝之下第一人。
“末将代秦凤路百姓谢过了。”
“不要动不动的就代人家谢，没准他们不愿意呢。”许贯忠笑道：“一客不烦二主，还请曲端将军领兵西进，打下秦凤路。”
曲端再次愣住了，想到了许贯忠说的，忙拜道：“喏！”
“你能只回一个喏，还是很好的。”许贯忠道，“我齐国军队以服从军令为第一准则，此番我节制永兴军路所有兵马，军令既出，那你便只能应诺！”
曲端单膝跪地躬身，不敢言语。
“放心，我齐国领兵将领，只管打仗便好，你领兵作战，便是只领兵打仗，其他的不用考虑。也不用担心功高震主的事情，所以也不用想着死在功成的那一天。”
曲端心中暗惊，这许贯忠看上去说话简单直白，一点不像那些大人物打机锋，但是这人好似能看透人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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