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耸耸肩：“好吧，看在都不容易的份上，那我就接受现实吧。”
加满油箱，总共是320元钱，白斌掏出四百块钱递出车窗：“不用找了，新年快乐！”
果然是，钱能使人快乐，女孩接过钱，高兴地回应：“新年快乐！谢谢小费，我送你一瓶玻璃水吧！”
急忙跑回营业室，拿了一瓶玻璃水出来，白斌接受了她的好意。
两个不能回家过年的陌生人，在这一刻，自然而然地形成了默契。
白斌忽然想起，胡凤娇就是在加油站上班时，遭遇了那件悲惨的事，便说：“关好门窗，注意安全！”
“谢谢！”女孩开心地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回到镇上，已是两点多，镇上能亮的灯都亮了起来，路灯，家家户户的窗户，工地上的探照灯，塔吊上的光带，临时接的工作灯，电瓷厂的车间，以及挂在吴小异门口的两盏旋转的大灯笼……
可以说是灯光辉煌。
然而却很空，空得诡异，空得揪心，让人感觉到穿越到了一座寂寞空城。
直到汽车驶上土路，接近电瓷厂时，那里的机械在暗夜中发出了嗡嗡的声响，白斌才感到，重回了烟火人间。
停好车，进了院子，几间屋都亮着灯，听到屋里传出欢笑声，白斌奇怪，他们还没睡吗？
进了屋，在门口看到父亲和陈丽梅都已睡着了，家里已收拾得很整齐。
欢笑声是从白真和白双那屋传出来的，白斌便走了进去，看到胡凤娇和吴大同陪着白真和白双打扑克。
白真和白双盘腿坐在白真的单人床上，胡凤娇和吴大同坐在床两侧的床沿上。
“你回来了？”吴大同站起来，“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没什么事。”
白斌感激地看着这两个好朋友，他们知道他不在，白真和白双不高兴，便陪他们打扑克，陪他们一起完成除夕夜这最后一项无聊却充满意义的工作——熬夜。
“你脸怎么了？”胡凤娇问道。
这时大家都观察白斌的脸，发现肿起了老大一块，带着淤青。
“碰了。”白斌不管他们相信不相信，随口答了一句。
“碰在哪了？是不打架了？”胡凤娇说。
“没有。”
白斌摆摆手，看到四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叠零钱，白真和白双面前的钱多，很厚的一沓，胡凤娇和吴大同面前却很少，零星的几张。
“你们还赌上了？”
“哈哈，玩点小的。”吴大同解释道，“不带点赌注，这两个小家伙还不和我们玩，我俩的钱都快输完了。”
白真甩出一张扑克：“谁上你们牌技臭呢！”
果然又是，钱能使人快乐，连小孩子都是如此。
白斌略微有些不赞同胡凤娇和吴大同为了讨好俩孩子陪他们赌博，但他们全是一片好意，怎么忍心拒绝呢？
很显然，自己走后，弟弟妹妹情绪低落，不想和他们打扑克，他们为了博得俩孩子开心，不得已带上了赌注，而且故意输给俩孩子钱。
两人正在谈恋爱，即使是想熬夜，独自在一起缠绵多好，他们完全是为了照顾俩孩子的心情。
“咱们一起玩吧。”吴大同提议，“刚才我们玩三打一，现在五个人玩打大A。”
“我不会，你们玩吧。”白斌说。
“学啊，又不难。”
“不了，我饿了，得找点东西吃。”白斌说完，去了厨房。
胡凤娇喊道：“小白你没吃饭吗？我们晚上包了饺子，给你留着呢，我给你煮。”
“不用不用，你们玩吧，我不想吃饺子。”
过年最不缺的就是吃的，各种零食、点心、罐头，买下一大堆，但白斌一点也不想吃这些，就想吃羊肉，看着盆里吃剩下的羊肉，嘴角就不由流出了馋水。
偏偏还懒得不想热，或者说，他已经等不上热了，迫不及待地想大快朵颐。
洗了洗手，从盆里挑出一根粗壮的羊腿骨，就那么啃了起来，味道果然不错。
本地山羊肉，没有膻腥味，即使冷吃也很香。
继母陈丽梅就爱这么吃肉，无论春夏秋冬，只要家里炖肉，她经常挑一块大骨头，跑到外面去吃，边吃边玩，肉粘上泥土也不管；遇到冬天时，骨头很快变冷，结上了冰渣，她也不管，就那么吃。
奇怪得很，她从来不闹肠胃病。
于是白斌得出结论，人的肠胃和手脚一样，越保护越容易出问题，养尊处优只能让身上的器官越来越弱不禁风。
只是她的腰，经常莫名其妙地疼痛，而且越来越严重。
白斌想，过完年，一定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提着羊棒骨，进了里屋，坐在一旁观战。
四人打得热火朝天，丝毫没有疲累的意思。
“啊，那冷的能吃吗？”胡凤娇看到白斌吃冷肉，关心地说。
“没事，我觉得这样更好吃。”白斌咬了一条羊腿筋，用力地大嚼起来，咽下去，“吴哥，你换好班了没？”
“换好了，我明天上夜班。”
“那你和胡姐回去吧，开上新车，把摩托车钥匙给我留下。”
“你不回了？”
白斌用手背碰碰自己的脸：“这个样子，怕吓着他们。”
“是怕小异看到了心疼吧。”胡凤娇打趣道。
“噢，不管怕什么，反正是不能回去。”白斌接受了她的这个善意的玩笑，“再说我明天要去影院呢，年前虽然在那里放了不少货，但这几天人多，我还是去现场盯着吧，别出什么差错。”
“那我也不去了，我总觉得有点别扭。”胡凤娇皱皱眉头说。
吴大同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不安的神色。
白斌开玩笑道：“别扭什么？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何况你不丑。”
他一心想让胡凤娇跟着吴大同回家，又开玩笑道：“吴哥回去了，把你留在这儿，那个醋坛子又要吃醋，大过年的，还是省点心吧。”
“什么呀？”胡凤娇笑了笑，脸红了一下，再没说话。
原来这个男人不只是有一本正经的一面，还有可爱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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