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瑾这些天差点都忘了这事儿，一经徐渭提起，不由问道：“难道不是这样吗？我记得那太监宣完圣旨后，就改口称呼我为‘小伯爷’了，难道不是说我已可承袭爵号？”
不料这话一出口，徐渭立时用如看白痴的眼神儿看向他：“你，你竟想用皇爷赏赐的虚衔，来承袭伯爷的爵号？”
何瑾这会儿就如一脸迷糊的秋田犬，满脑子的问号：“你以前不是说朝制上规定，有了官身之后，我就能承袭爵号了吗？”
一句话，充分暴露了他官场白痴的本质。
徐渭此时却也顾不上鄙视，赶紧解释道：“可不是如此，若公子用皇爷封赏下来的散阶虚衔，来承袭爵号，无异于明珠暗投、买株还珠！那样一来，公子便成了无权无职的闲散勋贵！”
“闲散勋贵？”何瑾这下也急了，起身道：“那可不行！陆茂秋前车殷鉴就在眼前，我又岂能重蹈覆辙？”
这下，徐渭深深一叹，知道自己该好好地，系统地、给何瑾普及下新明朝的官制了：“公子，这大明官制承袭宋代。为防官员职权过大，实行官职分离之法。”
“官为何有虚实之分？就是因为官衔只代表你的品阶，决定你的俸禄。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职掌。”
“哦......”何瑾默默点头，记起明朝官制好像就是这样的：“也就是说，我必须有了实授的差事在身，才算是职掌在握？”
“不错。”好老师都喜欢一点就透的学生，徐渭也不例外：“所以，公子虽然可以用飞骑尉的虚衔官身承袭爵号。但这样一来，公子不过定平伯外加一虚衔在身的飞骑尉，手中毫无职掌，仍旧无权无势。”
“而公子若先得了功名，承袭了伯爷的爵号，以伯爷之尊步入官场，情况便大不相同。那时再加个正六品衔阶，怎么也能捞个与衔阶相当的实授差事。”
“如此一来，公子便是定平伯、飞骑尉，以及差不多六品的实授官儿融于一身。要官阶有官阶，要实权有实权！”
何瑾这下彻底明白了：怪不得之前王朝说自己想当试百户，得先是个伯爷，然后还得有一笔拿得出手的功勋。
原来这个功勋，就是为了换个飞骑尉的虚衔，才算有了高调起步的资格啊。
只是这一连串什么爵位、阶位还有职掌的，实在让他脑子浆糊，忍不住抓着头发道：“就为了加强中央集权，至于将官制弄得如此复杂吗？”
可徐渭闻言，却不由一脸惊异，嘿嘿笑道：“公子以为这就复杂了？要知宋时可不止简单的官职分离，而是官、职、差三分，更让人一头雾水。”
“有趣的是，公子这话，倒是跟史料中所载的，建文帝之言一模一样。”
“国朝史略中记载，建文帝有感官制散乱无章，特改制今后只有虚衔实授之分。虚衔决定官身资历，实授决定差事权责，自此，大明朝官员品阶职掌才一目了然。”
何瑾懂了，这下彻底懂了：说来说去，自己还是要考秀才，还是要啃八股文那臭狗屎，还是要巴结姚璟......
这折腾了两个多月，到底混了个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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