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拱手道：“多谢小姐告知。”
宫门闭合。
冗长官道一望无际。
最终随着朱红宫门闭合，彻底消失在眼前。
谢衍收回视线，抬起沉重步伐离开。苏晚意对贴身丫鬟道：“我们也走吧。”
不出意外，苏大人带着管家早早守在别苑门口，头一次没训斥女儿的淡漠不懂事，笑得宛如慈父：“晚意回来了啊，听说皇上对你很满意，还要封你为贵妃，如果抗旨不尊，轻则爹爹官职连降三级，重则满门抄斩。”
苏晚意越过他。
苏大人试探：“晚意啊，这可不是爹爹主动把你送进宫去的。”
这几天苏大人的心情大喜大悲，先是悲家中无人可参与选妃，后是喜皇上指名点姓要苏晚意当秀女。
宫女悄悄传出消息说皇上要给女儿封贵妃，他更是高兴得气血上涌，直接叫了府医！
皇上英明啊！
苏晚意冷眼看着父亲虚伪的慈父嘴脸：“圣旨下不来。”
五个字，如同一盆凉水。
苏大人摆手，皇后不可能强行不让纳妃，明天的弹劾就够她喝一壶的了。他只需要确认女儿不会在圣旨下来后自戕，或者在进宫后突然自杀就好，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苏大人让丫鬟照顾好小姐，喜滋滋的走了。
他得赶紧回去写折子。
没想到最后赢家还是他！
同一晚上，谢衍请同僚在醉仙楼吃饭，虽都是些不入流的芝麻小官，有一分力算一分：“诸位，谢衍敬各位一杯，还请明日朝堂上助我。”
他没把话说明白，但谁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不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就光是皇后这道关系，以他们如今的地位平时可是抱不着的，好不容易有机会怎么可能放过，不就动动嘴的事，最惨不过被刁难。
时运与危机，向来并存。
“谢大人多礼，都是应该的。皇上乃是天子，是我们该匍匐臣服之人，岂有被臣子左右之理？”
“皇上不愿，我们做臣子的怎能强加意愿？”
“谢兄放心……”
春宵红帐暖，弹劾一指尖。
密密麻麻的折子如雪花般上到殿前，由苏大人为首的御史台众官员，对谢漾的举动厉声斥责，一个声音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深痛恶绝，又拿出许多贤后举例，就差言明这种善妒妇人若是放在民间是要被休弃的。
还有人拱火，说谢漾这是不把宁宴放在眼里，不尊皇权。
谢衍对于朝堂上的话术向来厌恶，但涉及妹妹，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何况谢衍从前脾气本来就不好，当下站出来质问先前开口的官员：“依王大人的意思，是要把皇后打入冷宫？王大人一口一个夫为妻纲，有没有想过这是朝堂？不是讨价还价的市场坊间？”
“皇后乃魏国嫡出公主，若是被魏国得知，皇上曾千金求万金诺求娶的公主如今竟然被一众大臣逼入冷宫，两国肯定会撕破脸面，怎么，王大人是觉得自己能承担起这个责任？”
说到千金求万金诺时，谢衍语气嘲讽。
臣子们暗暗心惊。
这谢衍着实大胆，竟敢对皇上明嘲暗讽！
王大人悻悻闭嘴，他怎么可能承担得起这种大责，鸿胪寺的人不把他撕了才怪。
“谢大人莫要刻意引大局面，现在的事情，是皇后无所出，又阻止皇上纳妃封嫔。”苏大人老神在在，“两国邦交这种事，是鸿胪寺管，与大理寺无关。”
众官员纷纷点头赞同。
无所出，难不成还想独占恩宠？
那绝对不能够。
皇上好不容易愿意选秀，他们咬死也不能松口。
“我们也并未要逼皇后，只是觉得皇后需要大度些，毕竟是国母。若是让人知道，指不定怎么笑话我们大渭。”
有人故意道：“谢大人何必如此袒护皇后。”
谢衍不屑理会这种宵小，带着昨晚宴请的同僚，把完全不利的局面变得隐隐能对恃。
你有张良记，我有过墙梯。
他以皇后刚流产为由，将谢漾的举动归结为悲痛。此时再选妃，岂不是寒了她的心，更是丢了大国气度。
先前说谢漾没本事保住皇嗣并要降罪的官员：“……”
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下官听闻周大人曾为夭折的孩子泡在酒馆里三月，就这么不能推己及人？还有余大人，家中不就一妻一妾，忤逆母亲的话也不愿再娶，转头就说起皇上来了？”谢衍讥讽。
被提及的几人：“……”
那能一样吗！
他们是他们，皇上是皇上。
众人不欲和谢衍这浑人再辩解下去，齐齐看向龙座上的九五至尊，不管怎么说，皇上今天都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是皇上先提起选妃的。
“皇后不识大体，恃宠而骄，长此以往下去后宫必乱，还请皇上为社稷着想，为皇室后代着想，广开后宫！”
宁宴从头到尾像个旁观者看着谢衍舌战群儒，见朝臣窸窸窣窣跪了一大半下去，俊容平和，看不出喜怒：“国师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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