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了，希德无力的看着眼前的陆恩，她跪坐在地上，浑身软踏踏的。
“你看，色彩。”淡薄的蓝色，扭曲出现在希德的手上。
“再来，形状。”随着陆恩的话语，蓝色出现了一朵花的轮廓，真实的看不出任何端倪。
“再加上一点点质量。”陆恩接着说道。
蓝色的小花，突然就有了重力，掉落在了希德的掌心。
“虽然有了质量，不过缺了一点质感。”
话音刚落，希德就能够感受到小花的真实的触感，但……还是那么不真实。
“接下来是温度。”陆恩继续说道。
希德在手上的小花出现了温度变化，变得有些凉凉的。
“缺一点声音是吧？”希德听见陆恩的话。
于是，说话时候吹起来的风，让小花动了动，让希德听见了花朵滚动的声音。
陆恩露出思索的表情：“我想想还差什么……哦对了，气味。”
希德嗅到了船舱发霉的气息，还有花瓣馨香的味道。
陆恩走上前来，一边说，一边把小花捻起来，一边说着“再来个味道吧？”摘下花瓣，塞进了希德的嘴里。
用手按着希德，强迫她强迫细细的咀嚼，一股苦涩的味道充满了姬骑士的舌尖。
做着这些事，陆恩的声音开始在四面八方环绕：“除了这些，你看，还有普通人看不见的，听不见的，触摸不到的东西。”
“感官堆砌的概念，事物感受的属性，人类是生活在感官的世界里，你们容易被欺骗，被改变，被控制……”
“你真的有信心，在我这里坚持下去吗？”
“你就这么确定……你的记忆是真实的吗？你的存在是真实的吗？你的信念是真实的吗？汉洛克是真实的吗？你的哥哥，博拉恩，是真实的吗？就连你自己，是真实的吗？”
陆恩的声音在希德的四面八方响起，回荡，幽暗的船舱里。
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吱呀。
一如既往的开门声。
一如既往的黑袍男人。
一如既往的拉过来一根板凳。
希德第一次觉得……自己要疯了。
————————
在外面的甲板上，已经逐渐天亮了，一夜过去，汉洛克和狂浪之灾已经感觉到屁股都坐疼了。
“阁下……我们还要在这里坐多久？”汉洛克问道。
在之前的几个钟头，时不时就侧耳听一听下方的动静，但迄今为止，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代表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在汉洛克看来，这代表了……底下百分之一百出了事情。
他可是很清楚自己的小姐有多闹腾的，但现在一点都没有响动，要么是被困住了一动不能动，要么就是……死了。
一想到这里，汉洛克就觉得冷汗一阵一阵往外冒。
“你看起来很紧张，看起来你们确实不太知道地脉的事情，那我换个问题把。”陆恩敲了敲桌子，如此说道。
汉洛克和狂浪之灾立刻竖起耳朵，周围沉寂的气氛活跃了一点，毕竟……刚刚三人已经沉默了几个小时了。
“汉洛克，是这个名字吧？”陆恩对汉洛克问道。
“是，汉洛克，没有姓氏……”汉洛克谨慎的回答道。
陆恩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是魔物？”
汉洛克不知所以，他觉得自己表现的很明白了，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是的，我是魔物。”
“你是魔物，可你为什么要给人类卖命？”陆恩立马追问，甚至身子往前探出一点。
“给人类……卖命？”汉洛克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你不恨人类？”陆恩问道。
“阁下，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恨人类，人类对我很好，而且，帝国一直在致力于人类和魔物共存，您对人类或许有偏见……如果您可以听我解释的话，我想我或许能扭转您的一部分偏见……”汉洛克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对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的原因了。
作为魔物之王，这个心胸狭隘但实力强大的可怖存在似乎很敌视人类，看见自己身为魔物却和人类搅合在一起，让对方应该很不爽。
而陆恩本来心情还不错，但听到这话之后，他是真觉得有点不爽了。
“卡拉，抽他一耳光，注意别打死了。”他摆摆手。
卡拉迅速上前，横着就是一耳光，直接把汉洛克扇飞出去，不过她留力了，确实没有一巴掌直接打死。
但这一巴掌确实相当的重，几乎打的汉洛克牙都要掉了。
“你难道不知道魔物的处境吗？你的同胞，其他人，在人类的压迫下受尽苦难，成为素材，成为奴隶，而你却还想试图说服我？”陆恩皱起眉头，提高了声音。
而汉洛克单膝跪在地上喘息着，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抬起头看陆恩：“阁下，你还在用种族看待我们……但种族是狭隘的。”
“不管是人类，魔物，还是精灵，只要认同帝国，身在帝国，就是帝国人，至于奴隶……那只不过是个人的境遇不同而已，魔物有奴隶，人类也有奴隶，那关人类什么事情？帝国也有很多地位高的魔物，他们也豢养了不少人类奴仆，我们是平等的，帝国是平等的，皇帝很英明，和阁下你遇到的星枫王国不同。”汉洛克撑着说出这番话。
陆恩气的差点笑出声。
他又气又想笑，但内心却又感觉到了一丝悲哀，还有……浓浓的警惕。
这个帝国的洗脑水平……都开始进入到平等民主博爱了？
对了，以前还听说过，帝国那边还有魔物保护组织，魔物权利保障机构，这他妈的……不就是，平权运动吗？
该死，说好的魔幻中世纪呢！怎么一下子跳到1960年了！比起单独的压榨，这种贴标签竖直分化阶层，把种族和阶级强行按照标签细化分类的洗脑可比其他的猛多了！
怪不得海岸边上的魔物这么快就会沦陷，变的亲和人类，怪不得会这样！
自己——远远低估了这帮魔幻中世纪人的脑袋，他们居然还有能想出这种事情的智者在！
（明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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