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明看了一眼阿暖，问她：“你要听实话吗？”
看样子……果然不是什么好签。
只是阿暖不懂：“既是求签，自然要听实话的。你们不是出家人不打诳语吗？”
这话反而让悟明笑了笑，眼眸之中豁然开朗：“历亲王妃果然与佛法有缘！”
他指了指那签文：“的确是下下签。”
阿暖是猜到这大抵不是上签。
但是下下签……也太差了点儿吧？
她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悟明则是道：“这签文的意思是，你们二人这一场缘分，本就是孽缘。若按照正缘之位来说，你们二人本不该相遇。”
阿暖点了点头：的确，她只是个养在溯州的小庶女，齐历泽是盛京之中的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历亲王。
按理来说，他们的人生，是不会有半点儿交汇之处的。
不过阿暖觉得，这种东西嘛，也不能全信。
反正她觉得齐历泽对她还不错。
悟明看着阿暖陷入深思的样子，继续道：“但你们二人既然因为某种原因在一起了，那么日子总还是要过。有许多人，也是初见的时候未必能好，但日子过着过着也就好了。”
阿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悟明却叹息一声：“然而，这签文还显示，你们二人不相通，不相容。”
“通？容？”
阿暖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
她和齐历泽其实还蛮和谐的嘛！
她的意思是，各方面都蛮和谐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没觉得有什么不相通不相容的。
当然了，她没有告诉悟明。
只听悟明继续解释：“意思便是，你们二人如今大约是面和心不和。同床异梦，各自有不同的想法。所以你们或许并没有时常争吵，但却将彼此看的没有那么重要。尤其是……王爷。”
悟明的眸子闪烁一下：“或许在王爷的心里，你并没有那么重要。又或者，王爷娶你是另有他图。总之，签文显示，你们二人的心都不在彼此的身上。即便是现在能够貌合，往后也必定神离。”
悟明的表情十分认真，阿暖觉得他好像盯着自己的样子都带了几分悲悯，已经想好了她是不会过上好日子一般。
但阿暖总有些怀疑，这签文真的是她抽出来的吗？
虽然……她和齐历泽的确不是因为“爱情”而走到一起的，但她必须要承认的是，她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齐历泽了。
齐历泽对她，也是和旁人不同的。
如果这样还算是貌合神离的话，阿暖觉得这个词的“要求”就有点儿太高了。
看阿暖如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悟明又轻轻地将那签文往阿暖的方向推了推：“最后，这签文显示。你们二人注定不会有好结果，你们最后对彼此，会只剩下怨恨。所以，这是下下签。”
怨恨？
阿暖觉得，这个词与她和齐历泽都扯不上关系！
他们两个人到底要做些什么，才会走到对彼此怨恨的地步呢？
不喜欢了就和离，或者干脆她搬到庄子上去住，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嘛！
阿暖垂眸，想着她如今对齐历泽可没有什么旁的心思。
难道是齐历泽那边有什么想法了？
不行，等回去盛京之后，她得问问齐历泽！
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所不满，她也好知道“死”是怎么“死”的不是？
看阿暖低了头，悟明还以为，阿暖是因为这个下下签而心情不快。
于是他对阿暖微微一笑：“阿弥陀佛，历亲王妃如此脾性，想来也不会姻缘不宁。就算是和历亲王不能走到最后，也不过是一时困苦罢了。”
“才不会呢！”
阿暖抬起头来，眼中却没有悲伤。
她就看着悟明，认真说道：“悟明大师，我说句话，你可别见怪啊 ！”
悟明诧异了一下，而后点头：“愿闻其详。”
阿暖“嘿嘿”一笑，眼中带着的是想到了齐历泽的温柔和欢欣：“我呢，对佛祖很敬畏很敬畏，绝没有半分不敬之意。不过我觉得，这个签文可能不太准！”
说着，她还摆了摆手：“当然了，不是佛祖观音的指点不准，更不是大师您的解签不准。可能是我当时不够虔诚，也可能是我想了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反正我觉得啊，王爷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王爷。我虽然并不妄想和王爷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至少我很满足我们现在的生活。”
阿暖站起身来，轻飘飘地将那一纸签文扔在了地上：“不过还是多谢悟明大师您为我解签，我想我该回去啦！”
说罢，阿暖便转身。
摇了摇头，将方才听到的一切都甩在脑后。
悟明没有想到，即便是听到这个下下签的签文，阿暖的表情之中竟也没有半点儿悲伤。
好像是……她根本就不在乎。不，也不是不在乎。而是她坚信她和历亲王会走到最后，这样的信念，让她甚至可以对这个签文一笑而过——
“阿弥陀佛。”
悟明看着阿暖的背影，轻轻地念了一句。
阿暖则是上前，拉着姜梦瑶离开。
待他们离开之后，悟明才捡起阿暖丢在了地上的签文，眼眸之中笑意消失不见，那签文也在他的手心被揉成一团。
“阿弥陀佛。”
住持无尘大师，突然从后头走了出来。
他盯着悟明，眉头紧皱：“悟明，你不该如此。”
“师父！”
悟明回头，显然是被无尘大师吓了一跳。
无尘大师走上前，手伸进签筒之中，将阿暖刚才的那支签文抽了出来。
“明镜花好，月圆无亏。悟明，这是上上签。”
无尘大师将那签文递给悟明：“你乃出家人。为师以为，这护国寺日后是要交给你的。而今你却动了凡尘之心不说，还撒了如此弥天大谎。悟明，你可知错？”
“师傅。”
悟明心乱如麻，脑海之中又想起了阿暖的笑容：“小徒，知错！请师傅处罚，让小徒清修其心。”
“哎——”
无尘却伸出手，轻轻地在悟明的额头之间点了一点：“悟明，下山去吧。你自小长在护国寺，但却尘心太重。下山去，历练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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