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似乎早就想到了如何拿捏齐历泽：“他又不是带着千军万马过来的。难不成你妹听说过，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咱们给他脸面，他也给咱们脸面。许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原来……他们是这么想的啊？
但显然，连刘奶奶似乎都对齐历泽没有信心。
她叹息一声，看了阿暖一眼：“我早就说过的，便是那个历亲王来了也没有办法。如今朝廷只是想要锦州城安定下来，他们才是最了解锦州城的人。”
也许如果是别人来到锦州城，会做出如此选择。
可阿暖知道，齐历泽绝不是那样的人。
他面冷心热，不可能看着锦州城的百姓们这般受苦。
只是这些话，阿暖懒得和眼前的人说。
反正现在都已经跟着刘奶奶他们过来了，倒不如随遇而安。
阿暖看向了周围，发觉他们路过的地方，已经是满目疮痍了。
即便是距离洪水爆发的那一日过去了这么多天，锦州城的洪水仍然还有那么多没有退去。
周围有一些并不坚固的房屋，早就被洪水浸泡的全部倒塌。可以看得出，曾经水位最高的时候，几乎淹没了锦州城所有的一层房屋。
在这个时代里，可没有那么多高层建筑。
所以锦州城之中，只有一些类似于酒楼或者茶楼的建筑，还算是能够勉强挺立在这处处狼藉的锦州城中。
他们走向了几乎位于锦州城最中的悦来酒楼，越是靠近，阿暖就发觉周围守着的侍卫们越多。
这些侍卫们看上去都穿着衙役的衣裳，但刘奶奶告诉阿暖，他们其中大部分的人，其实都和何佳昌一样，是在水灾之后，卢大人他们从锦州的四处搜罗过来的。
或者还有一些下头庄子上和村镇前避难的灾民们。
他们现在组成了一支牢不可破的“队伍”，以悦来酒楼为中心，将这里团团围绕。
阿暖靠近酒楼的时候，就看到了很多人在外头做活。
他们每一个人都衣衫褴褛，小腿泡在肮脏的污水之中，饿的面黄肌瘦，连眼中都没有任何的光芒。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干活，不论男女老弱，只要在这最底层的人，就要到处去搬来泥沙，加固这个已经被水浸泡了多日的悦来酒楼。
在这一派狼藉之中，唯有悦来酒楼的这栋楼，显得格外干净又明亮。
“他们都是没有钱的人。”
看到阿暖和刘奶奶的眼神，那个何佳昌也对她们解释：“在这里，没有钱也没有用的人，如果想要安稳活下来，就必须要证明自己有用。所以他们就要干活，就要拼尽全力保护悦来酒楼里的人。这样每一天，才能有他们的一口饭吃。”
“呸！”
阿暖终于忍不住，对着何佳昌啐出声来：“他们只是灾民而已，你们却这样对待他们。他们有什么错？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求生，而不是为了做什么人的走狗！”
自然了，这就是在说何佳昌的走狗。
何佳昌也不恼，他的眼中也有无奈：“我们别无选择。既然是求生，日日有饭吃不也就足够了吗？我劝你们，进了酒楼，就别说这种话了。否则卢大人知道的话，你们的下场就和他们一样，甚至或许还不如他们。”
这种威胁，让阿暖厌烦极了。
刘奶奶也皱眉盯着何佳昌：“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你放她走，我和你去见卢明书。”
“不可能的。”
何佳昌撇了撇嘴：“卢大人早就知道他们商队来到锦州的消息了。你以为，卢大人会轻易放过他们吗？”
阿暖倒是希望卢大人能够主动招惹齐历泽。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卢明书的下场了！
但此刻，阿暖没有办法挣扎。
只能跟着何佳昌一起往前。
看上去，何佳昌在这里好像还算是有几分威慑力。
他带着阿暖他们到了酒楼的楼下之时，自然有人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甚至还有人对着何佳昌点头哈腰：“何队长回来了？看样子今日收获颇丰啊！若是得了好处，队长别忘了照拂小的们啊！”
明明距离水灾才过去没有多久，这里就已经变成了这样乌烟瘴气的模样。
果然人心之恶，永远都是阿暖想象不到的没有底线和原则。
何佳昌带着阿暖他们进入了酒楼里，阿暖才发现，虽然外头的水已经没过小腿，但是这个酒楼里却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酒楼的外头围绕了一圈防护之物，将水全部都挡在了外头。
不过酒楼之中的光线十分昏暗，一楼似乎正是那些最底层的人所居住的地方。
阿暖刚走进来，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
她还看到有人蜷缩在墙角，只是看不清模样。
何佳昌开口：“一楼的人，都是最底层的人。他们需要出去干活，需要讨好这栋楼上的每一个人。”
他指了指角落蜷缩着的人：“他们就是一些生了重病的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就只能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阿暖恍然意识到，怪不得刘奶奶说这里是人间炼狱！
这个形容果然半点儿没有错。
何佳昌带着他们顺着楼梯而上，二楼比起一楼，就显得要光亮许多。
阿暖惊讶地发现，在这个酒楼的二楼，竟然几乎塞满了女子！
而且她们大多都是年轻的女子，看到有人上来，她们的身体不由瑟缩。
看到有些女子的衣裳已经被扯烂，还有一些年纪更小的女孩被人护在墙角，阿暖大概就明白，这些女子是为了给楼上之人用来取乐的。
这群人，果真是混账至极！
这个悦来酒楼一共只有四层，所以最上面的两层，肯定就是那些恶徒们的所在之地了。
果然——
阿暖跟着何佳昌到了第三层的时候，就感觉这里和下头两层是截然不同的。
这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窗明几净。每一个房间都不知的非常利落又明亮。和没有发生水灾的时候一样，这里有许多的客房。
客房之中居住的，就都是何佳昌这一类稍稍在这里有些权力的“高级”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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