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姬咬着下唇，认真地对着阿暖点头：“是，我已经有了身孕了。”
她似乎急切地想要得到阿暖的认同：“我知道，王妃是从心底里不喜欢我的。我也不是要说王妃的身份过去什么的。我只是想说，看在我腹中这个孩子的份儿上，王妃也总不好这般待我吧？”
云姬低下头，到像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孩子一般，伸手抚上了小腹：“一则，这孩子也是王妃的兄弟姐妹。听闻王妃一向喜欢小孩子，想必也不会讨厌他的，对吗？”
她倒是会说。
阿暖将双手抱在胸前，对着云姬扬了扬下巴：“有一则，就还有二则？”
云姬点头而笑：“二则，王妃娘娘自小被养在溯州。恐怕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没有爹娘的疼爱，这个孩子该有多苦！我不奢求王妃娘娘理解我，可哪怕是为了让这个孩子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也请娘娘给我们母子在这宁府一个安稳，好不好？”
在云姬说这些话的时候，阿暖的眼中始终带着戏谑的眼神盯着她，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直至她说完片刻，阿暖才问道：“你可说完了？”
云姬细想了想，自己的话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才对阿暖点头：“说完了，还请娘娘体恤。”
阿暖这才放下一直都端在身前的双手，缓缓地走向了云姬：“你既是说完了，那就该我了吧？我倒是要问问你，这孩子……当真是父亲的？”
云姬愣了愣，没想到阿暖会从这里开始问。
她思忖一下，觉得自己现在应该佯装生气。
于是愤怒地盯着阿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云姬虽是个胡姬，从前也迫不得已地的确伺候过不止你父亲一个人。但从入了宁府，我就规规矩矩的从不曾行差踏错。连你父亲都没有怀疑过我，你凭什么这么说？”
阿暖：她急了她急了！
看云姬越是着急，阿暖的笑容也越发认真又简单：“没有做过，你着急什么？声音还越来越大，别慌啊！你且听我说两句不就是了？”
云姬此刻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一次见到阿暖的时候，她觉得这就是个小女孩，有什么难对付？
外头对阿暖，也是什么传言都有。
有说齐历泽不喜欢她的，也有说她是个愚蠢的。
云姬如今看来，那些传言是半句话都不能信！
她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阿暖的模样，看着却还是轻松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入了宁府，怕是连一个月都不到吧？这一个月你日日伺候我爹爹，的确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是……就算是你真的身怀有孕，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倒是想请问一下你，什么样子的大夫这么厉害，能在你怀孕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看得出来？”
她真当自己是个傻子啊？
阿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就算是上一世在各种医疗仪器越来越先进又精密的情况下，也得到了至少怀孕一个月的时候才能检查出来。云姬这才入府几日，就看的出怀孕？
若不是她在骗人，那就是她在外头有人。
其实云姬自然是拿这件事来做个说辞，她完全忽略身怀有孕在一个月之前连诊脉都诊断不出这件事。
“我——”
她开口想解释什么，却发现压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
她也只能张了张口，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暖则是继续道：“而且你自己也说了，你是胡姬。我可不管你是谁送来宁府的，若我没记错的话，朝中是有不成文的规矩的。胡姬若要入官员的府邸，就要喝药绝了身怀子嗣的可能。那我也想问问你，究竟是你没有喝药，还是你本就有所图谋？”
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大部分的人都知道。
毕竟大越朝的人也不愿让胡族的人混淆了血脉。尤其是胡姬这样下等的身份。
阿暖身在这个时代，有时候也同情这些胡姬，却没有办法。
当然了，云姬可不在她的同情之列。
阿暖的两个问题，简直将云姬的前后路都堵死了！
她若不承认这是哄骗阿暖的，后果只怕更惨。
可她若是承认了，阿暖好歹也是历亲王妃，还不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她了？
在这前后的“路”都走不了的情况下，云姬第一次在面对阿暖的时候，无可奈何地卸下了自己最后的防备。
这一次，她是真心实意地跪在了阿暖的面前：“王妃娘娘，妾错了！妾也只是想亲近娘娘，并非刻意欺瞒娘娘。求娘娘饶恕。”
她是识时务者，如果换做之前，阿暖或许还有几分心思和她斡旋。
然而……再过两日，她就又要跟着齐历泽去西北了。
现在二姐姐宁轻颜也在宫中，不在家中。
阿暖实在是不放心。
所以她给云姬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你自己同我父亲说，离开宁府。甚至说离开京中，日后再也不要出现。要么，就我来动手，让你离开。只不过大概没有那么体面，你自个儿选就是。”
“王妃娘娘！”
看得出，不管自己做什么，阿暖都不会放过。
云姬也干脆不再装了。
她站起身来，冷冰冰的眼神上下打量阿暖：“我是你父亲的妾室，即便是要走，也该是你父亲开口。娘娘如今越俎代庖，只怕不妥吧？我看今日你父亲也没有让我离开宁府的意思呢！”
“很好。”
阿暖也明白了云姬的意思：“所以就是，第一条路，你肯定是不会选的了。那么云姬姨娘，我只怕唯有对你说一声抱歉咯！”
说罢，阿暖就转过身去，不打算再和云姬多说什么。
云姬也没拦着，她死死地盯着阿暖的后背，冷哼一声：“想让我走，绝不可能！”
阿暖能感觉到，这个云姬有些棘手。
但只要大夫人醒来，祖母也别糊涂地再护着云姬，她总是有法子的。
至少……看自个儿那便宜老爹，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云姬，到了什么都不顾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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