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贞念愣了说：“妈，你脑子不清楚了吗？在这考试？你知道这的一本录取率是几比几吗？竞争的人数是我们老家十倍啊！人家都把孩子往老少边穷塞，你倒好，脑风奇特，在我高考路上一路出奇招。你自己生的女儿，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
许知恩矜持地一笑说：“念念啊，杨主任说学校每年都有保送和直升名额，许多大学还对滨海中学有特招名额呢。知道吗？不要出去乱说，尤其跟你们的同学。”
许贞念不乐意说：“我回延四考，我自己能考一本，干嘛要特招，保送什么的，以后进了大学吵架都气短。”
许知恩不乐意了说：“你这孩子，还劲儿劲儿的！别在那炸庙，找削呢！别突鲁反仗（喜怒无常）的！吃完麻溜溜给我睡觉去！”
许贞念一听把她妈东北话都逼出来了，知道不能再往上赶了，赶紧抱着面碗去厨房洗碗。许知恩打小喜欢跟她说延味儿普通话，可能她外出多年，家乡话确实有点忘了，或者，家乡话也是她努力要摆脱的一个标签。
但是骂人最溜的还是家乡话。
许贞念第二天就很想骂人，她来学校没多久就参加了全年级的高二摸底考试，她的成绩可想而知，因为摸底考的根本就是高三的内容。许贞念在年级倒数前十。虽然没垫底，但也差不多。学校并没有在校园里公开这次排名，而只是让各班把排名拿走，让老师在班上公布一下。
压力还是要给的，隐私与尊严在残酷的高考面前就可以被忽略不计了。
高二（3）班的摸底考试成绩榜被人张贴到了二楼走廊的黑板上，就是所有高二年级的学生上楼的必经之处。
许贞念在3班是最后一名，她的名字还被人用红色圆珠笔圈了起来，还是个圆圈圈，像是死刑犯的名单似的。
许贞念上学路过时没在意就进教室了，直到课间休息想上洗手间时看到一群同学围着黑板地看什么，她也没理会，只想着赶紧上厕所，回来好先把下一节课内容先翻一下。不曾想听到有女生在洗手池边说：“哦，那个打球的女生，原来是个关系户啊。成绩垫底，还有脸出来打球。”
另一个说：“嗯，所以就爱出风头，听说还给程吴涯塞信呢！”
女生惊讶地：“妈呀，她倒追呀！太不要脸了。”
许贞念在厕所里差点气晕过去，一脚踢开厕所间隔门，门发出巨大的响声，那两个女生吓一跳，回头看到许贞念一脸凶相地站在她们身后，一个赶紧就跑，一个想跑被许贞念一把薅住，厉声问：“谁告诉你我倒追的！”
那女生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挣脱不了，带着哭腔说：“不是我说的，是，是你们3班的女生说的。”
许贞念抓她抓更紧了问：“谁？”
那女生思想上也挣扎了一下说：“是，是董琳娜说的。”
许贞念松了手，女生跑了。
许贞念知道，如果一个女生要在学校里被传倒追男生，那她在这个学校里、甚至到社会上都会成为一个被人背后指指戳戳的人物。
许贞念走回走廊时，迎面看到黑板报前的同学都齐刷刷看着她，她以为黑板报上是不是写着她倒追程吴涯的话什么的，结果是张成绩公布榜。
她舒了口气，就是她跟这帮同学的荣耻度还不在一个点上。她继续走向自己的教室，却听到身后有人说：“谁那么无聊？这是全年级的黑板报，班里的成绩贴这儿你瞎了！你们3班没地了是吗？”
她回头，看到程吴涯边说边上前从同学中间一把扯过成绩单，用力揉成了一团，直接给扔到了过道的垃圾筒里。
程吴涯指着3班的几个同学说：“跟你们班长讲，再这么滥用公共资源，我把你们班的卫生流动红旗收回！下次投文明班级我一票否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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