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柠盯着对方看了足足一刻钟，随着时间推移，小孩流出来的汗水几乎将地面打湿了。
而这个时候，顾老爷子也过来，时间到了，得让小孩休息了。
顾北柠心底有点失落，她还想找机会抽对方呢，结果对方却坚持下来了。
顾北柠不信邪，跑到顾老爷子跟前，询问这小孩以前是不是练过武。
顾老爷子淡淡的道：“柠柠若是坚持一刻钟，会出汗吗？”
顾北柠轻哼一声，面上带上了不屑：“才不会呢？便是我，坚持半个时辰，也没什么问题。”
“对啊，那孩子的身体是真的虚弱。”
“那他为什么能够坚持标准动作呢？”
顾老爷子嘴角带上了淡淡的笑，故意引导小孙女思考。
小姑娘也不笨，很快就想到了原因，对方是在用意志力坚持。
出自武将世家，小姑娘自然也知道，对方能够坚持下来，是真的很不错了。
可小姑娘拒绝承认。
“还是他太弱了。”她丢下这一句，转头就跑了。
接着，小姑娘每天都会盯着少年练武，而她自己也会跟着一起。
每一次结束，小姑娘都会嫌弃一下对方，因为对方实在是太弱了。
可每次锻炼完之后，小孩就要开始泡药浴，还要喝特别苦特别苦的药汤。
小姑娘依然还不喜欢那男孩，可看的次数多了，厌恶也渐渐减少了，最后只剩下同情了。
等到十岁的时候，男孩的身体终于养好了，除了练武之外，还会一起读书。
然后小姑娘再次开始讨厌小男孩了。
原本，在看到对方练武之后，就必须泡大半天药浴，小姑娘就以为对方的文课不好。
可等上课后才发现，对方居然过目不忘，第一次上课，写的文章直接得了满分。
那夫子得了小少年这个学子后，大喜过望，几乎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少年身上，还会在上课的时候重点表扬，让别人学习小少年，当然了，夫子也没有忘记表扬小姑娘，可小姑娘不开心啊。
这人没来之前，每次都是她第一名的！
小姑娘努力学习，连晚上睡觉的时间都用上了，可最后却郁闷的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对方，真是太讨厌了。
更讨厌的是，为了学习，她连练武都中断了，而对方呢，一整个下午都是用来练武的。
小姑娘越来越不喜欢对方，连学习都没什么动动力了。
再后来，有一次出去玩，她不小心掉入水中，结果那个少年居然奋不顾身跳下来把她救了上来。
小姑娘没什么事情，可那小少年却生病了，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
小姑娘心情复杂极了，一方面案子窃喜，对方终于生病了，也没办法继续学习了，可另一方面又内疚，因为对方是为了她。
后来，她每天回来，都会将夫子的课堂内容带回来给对方。
再后来，小姑娘怒了。
“明明是我给你带书本的，为什么变成你给我讲课？”顾北柠拍着桌子，气呼呼的问道，心底还有点不甘心。
已经十二的少年，已经不再是以往的那瘦弱模样，因为吃的药对症，还跟着练武，他整个人丰盈了不少，气色也跟着好了不少。除此之外，少年五官也开始张开了，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单纯中又带着睿智，小少年一贯是冷淡的神色，可当面对小女孩的时候，他都会带上了的一抹清浅的笑容，似乎有点纵容，有点无奈。
“我没有给你讲课！”少年的声音还有点幼稚，却很平静，完全不为少女的怒意牵动。
小女孩心底不痛快，这人怎么一直都是死样子呀，都没有其他的表情变化？
不过如今想来，从当初第一次见到，这小孩子最多的也是平静的。
“我只是学习。”少年抬起头来，目光犹如那皎洁的月光，清清冷冷，就这么淡然的落在少女身上。
少年抬起书本，开始用清朗的声音读起来，随后又不紧不慢的说着自己对这段话的理解。
少女握紧拳头，她一点都不想听这些内容，可今天上课的时候，她走神了，刚好漏掉了这一段注解。
少女转过身去，却依然坐在凳子上，行动上好似她依然在生气，可耳朵却已经竖起来，努力将对方的话记下来。
末了，她恍然大悟，原来这段话是这个意思了。
从八岁，一直到十六岁，从小孩一直到长成少年少女，两个人就这么别扭的相处着。
直到后来，她被赵时樾算计，对赵时樾一见钟情。
……
顾北柠猛地坐直了身体，不停的喘息，额头上都是汗水。
她目光有点迷茫，过了好一会收回来，她还在山洞里。
“柠柠姑娘，你醒了？”胡琏从门口那边探出头来，似乎往里面看，可又顾忌着什么，只是在那边。
顾北柠恍惚的恩了声。
胡琏犹豫的问道：“顾小姐，您做恶梦了吗？”
顾北柠的坐在床边：“好像做了。”
她也不确定，只觉得在梦中想起了很多东西，可在她睁开眼的一瞬间，那些回忆就迅速消退，最后她模糊想起来，她好像跟一个人一起长大，可无论她怎么回想，就是想不起来对方的容貌。
“奇怪。”
顾北柠心底闪过一酸疼，还有迷茫，为什么她完全想不起来那个人呢？
“小姐，您别想了。噩梦都是虚假的。”胡琏小心翼翼进来，声音里带着安慰：“梦境都是跟现实相反的。”
顾北柠歪头，眼底带着一丝疑惑：“这是什么说法？”
“这是我们家乡的说法，说是只要梦见什么，通常现实里都不会发生的。就像你梦见遇到危险，实际上现实是不会发生危险的。”胡琏轻声安慰。
顾北柠摸了摸胸口，在忘记那人模样的时候，她感觉到胸口一阵怅然若失。
“那你如果梦见一个人，可是却想不来对方样子呢？”
她看着虚无的空间，口中呢喃，却没有注意到，胡琏听到这句话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可旋即就平静了：“如果想不起来，那就说明没有这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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