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双拳握紧，眼里流露出一丝痛苦和挣扎。半晌之后，他才讷讷地说道：“不瞒小姐，我父母妻儿，都被人抓了。他们要我……潜伏在小姐身边，为他们传递情报。”
欧阳羽璐略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哥，你要知道，父母妻儿就是你的命，莫非你不要他们的命、也不要自己的命了？”
“小姐，我不是没有挣扎过。”小哥长长的吐了口气，抓头挠腮地道：“但是小姐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出卖小姐？可是，我只是个一穷二白的小老百姓，文武都不通，也没有家世，我实在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找上我？”
欧阳羽璐看着他，没作声。她知道正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所以是个很好控制的人。而她呢？看来对方很了解她，知道她对于文韬武略的人会有所防范，可对这样一个几乎不可能伤害到她的小老百姓，却没有防范之心。
“你现在对我坦白了，你不怕你的父母妻儿有危险？”她慢条斯理地端起了茶杯，却并没有去品尝的意思。她只是握在手中，慢慢地转动着杯身，心下也在不动声色地思量着。
小哥立刻坐直了身子，目含祈求地看着她：“小姐，我小哥没为小姐做过什么事，可小姐要是能帮我救出父母妻儿，这辈子我就当牛做马，任小姐差遣！”
表忠心？哀求？欧阳羽璐秀眉轻轻一挑，却很快将某种情绪给压了下去。
“嗯，我会尽力。”她淡淡地应了，随即巧笑嫣然：“小哥，你现在应该没有住的地方吧？”
卖包子，恐怕是按照那背后人的指示，专门在街上等她的。以她目前的身份，小哥要见到她难如登天，也没人会给他一个小老百姓传递消息。所以，他只能守株待兔，等她自己从辰王府出来。
“是……我这几天都住在破庙里，还好身上有点盘缠，所以就重操旧业做包子卖了。”小哥有些不好意思，憨厚的脸上有着一丝赧然。
欧阳羽璐轻声笑了，却没有一丝嘲笑之意。她伸手从袖口掏出钱袋，递给了小哥：“拿着吧，找家客栈先住下，你父母妻儿的事，我会让聚贤阁去查的。”
不知为何，这时候她却突然想到了麒。她甚至觉得……麒那么神通广大，应该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小哥有些激动，语无伦次的感觉。他双手将钱袋接了过来，道谢之后就低了头，一个劲儿的喝茶。
“那好，我先走了。”欧阳羽璐一直转着茶杯，也没打算喝上一口，放下后便起身欲走。
小哥连忙说道：“我记得小姐很爱喝茶的，是不是有烦心事了？”
欧阳羽璐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却又坐了回去。轻笑一声，她端起了茶杯，无限感慨：“我是挺爱喝茶的，不过，现在确有烦心事，没了那份品茗的心思。小哥，你知道么？喝茶，喝的是种心情。如果没有那种惬意心情，不如喝酒。”
小哥讷讷地，看着欧阳羽璐转着那杯茶，下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哥，我给你说个故事吧。”欧阳羽璐还是没喝那杯茶，不过，茶水逸出杯缘外，她轻轻拭去了，眼里闪过一丝冷芒，“几年前，聚贤阁刚刚在江湖中立足，不少人心存挑衅，不肯服从聚贤阁的霸主地位。有一批杀手，被指派来对付我这个聚贤阁的头儿。”
放下了茶杯，她看着小哥，眼睛一眨不眨，缓缓沉声继续说道：“想当然，一般武林高手自然不是聚贤阁的对手。当时，深夜在林中，我也算是杀红了眼。只是没想到的是，我无意间挑开了一名杀手的面巾，竟见他只有十二岁的模样。”
小哥愣愣的听着，隐约有些耳根发烫，身体的温度似乎都烧到了顶点。
欧阳羽璐的手，在桌上茶渍间慢慢的来回勾画着：“我心软了，因为我觉得他还是个孩子。于是，我收了剑，放他走。谁知，他跪下来求我，求我收留他，因为他任务失败只有死路一条。”
“呵……”她一声轻笑，却让小哥心头隐隐发寒。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接触这个江湖的险恶，在我答应收留他之后，在我带着他回聚贤阁的路上，重伤的他就对我下杀手了。我措不及防，被他同归于尽的手法，重伤到躺在床上足足半年。”欧阳羽璐注视着小哥的每一次表情变化，终于说完了这个故事。
“那……”小哥瞪大眼睛，愣愣的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欧阳羽璐叹了口气，终于正式的端起了茶杯：“小哥，你明白这个故事的涵义么？”
小哥呆呆的，最终摇了摇头。他隐约感觉到一丝冷意，但是他确实不明白她为何要告诉他这个故事。
欧阳羽璐慢慢举杯到唇边，轻启唇瓣道：“我是想告诉你，从那一次被重伤半年之后，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可以让我心软了。所以，对于任何一个背叛我伤害我的人，我都绝不会轻饶了他！”
该给的机会，她都给了。她只能说，那幕后人找的对象实在是不靠谱，小哥压根就不是个能做这事儿的人。但是，小哥被派来，绝对不仅仅是表面上看来的这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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