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里面有着抱着球，一身运动装的小男孩。
五官非常精致出彩。
乍一看，是小时候的玄湛。
可细细看过去，那并不是玄湛，而是五官十分酷似他的，就如同欢欢喜喜一样，一看就是玄家的人……
她意识到了什么，聂娇娇的心跳骤然加快，不住地吞咽着唾沫，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蕴的目光淡淡落在她脸庞上，灯光照射下来，透着一丝苍白。
其实她对聂娇娇并无恶意，当然，也没有什么好感。
亦或者更准确来说，是没有任何感觉。
因为她这个人性子就是凉薄寡淡，她在乎的人并不多，与丈夫是联姻，没太多感情，因此婚后只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她和丈夫属于明牌的各玩各的。
这种事情对于他们两个人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对孩子来说，却是极其不好的。
阿湛五岁前是跟着他们在国外生活的，偌大的别墅里，只住着他和几个照顾他的佣人，她不怎么回去，丈夫更是。
导致阿湛从小就孤单孤僻，但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反而他们需要扮演恩爱夫妻回家时，他还是挺开心的。
直至……
有一次他生日，买了礼物去她的公司寻她，无意间撞见了她和男人亲热。
宛若一个深水炸弹，将表面所有的平静撕开。
她从那么小的孩子面上，看到了被背叛的悲痛。
她才知道，哦，即便他还小，但很多事情他都懂了。
丈夫赶回家指责她，她不甘示弱地反驳回去了，阿湛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争吵，撕逼，相互怨恨，相互指责。
然后，他们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孩子就是个累赘。
没有感情的婚姻，就是个巨大的坟墓。
老太太知道了这个事，着急忙慌地赶来了，给了丈夫几巴掌，同时也怨恨上了她。
再之后，她将阿湛带走了，要带到身边养。
他们都不允许再靠近阿湛。
阿湛回国后，得了自闭症，怎么也不愿意说话，一直在看医生，也不见好转。
她偷偷回国看了一眼，那一刻，才忽然间生出了愧疚和心疼的感觉。
这是她怀胎十月的孩子，却把人祸害成这样。
阿湛看到她了，然后直接扭过头，只留下一个背后给她。
她知道，她已经失去这个儿子了，但是……她该弥补他的。
当时她的闺蜜白太太认养了一个女儿，叫白心悦，长得漂亮，气质绝佳，嘴巴特别甜。
哄得白太太那是捧在手心里宠着。
沈蕴见到她的时候，心里就想着，她嘴巴甜，若是能陪在阿湛身边，兴许能让他高兴。
所以她拜托了白太太，让白心悦能去到阿湛身边，与他交好。
安排好了之后，她就回国外去了，这些年，也没敢再联系过他。
但听说，他的病情逐渐好转，渐渐恢复成了正常人，二伯那两个孩子很喜欢他，玄野和玄雅总跟在他屁股后面转，而白心悦也不负她所托，一直和玄湛走得很近，感情很好。
白太太还和她透露，没准两个孩子能成，她们要成为亲家。
沈蕴自是喜闻乐见的。
年轻那会儿，以自我为中心，自己享乐才是最重要的，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她渐渐成熟，心里就开始想儿子了。
这些年，她从来没想着生第二个，兴许也是因为，她始终心有愧疚。
她想要把所有最好的，都留给她唯一的儿子。
她不会在乎阿湛喜欢谁，要和谁在一起，但她绝不能让任何人，挡了她儿子的道。
这是她作为母亲，该做的。
聂娇娇没什么不好的，要怪，就怪她身体受损，生不了孩子。
沈蕴优雅地抿了口茶，再次开口，“想必你已经猜到，这个孩子是谁了。”
“没错，是阿湛的孩子，已经四岁半了，是阿湛在认识你之前……和白心悦生的。”
话落，她又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了聂娇娇的面前。
上面写着，DNA检测报道。
聂娇娇脸色发白地坐着，半天没动。
沈蕴观察着她，她是看不出来老太太喜欢她什么，也许……老太太喜欢的，只是一个和她截然不同的人吧。
毕竟当年她和丈夫的婚姻，就是老太太一手促使的。
别看老太太现在这么通情达理，什么都不看，年轻那会儿，老太太也是极其看中门楣的。
门当户对，刻在骨子里。
偏偏她的丈夫有喜欢的人，是被老太太硬生生拆散了，让他娶了她。
而她无所谓嫁给谁，她需要的是，嫁了人，远离国内，她才能在外面肆意地玩。
她的家族是古老庞大，所有人都羡慕。
但她从小被压抑着，做任何事情都要为家族脸面考虑，她不能和普通女孩子那样，有自己的意见，甚至连她的笑容是什么弧度，都是被规定死的。
她厌恶这一切，但她又离不开家族的富贵荣华。
所以结婚后，她内心的困兽被放开了，什么刺激玩什么，再也不受任何道德束缚。
就是太爱自己了，才无法爱别人。
连自己的孩子，她一开始都只是当成任务而已。
沈蕴难得极有耐心地等着聂娇娇消化这一切。
包厢内安静极了，只剩下墙上的古董钟表滴答滴答滴响着。
聂娇娇终于转动着僵硬的眼珠子，缓慢地看向她，开口的嗓音很低，略显得有些沙哑，“沈女士，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为玄湛考虑，主动离开他，成全他和白心悦？”
因为她无法生育，会影响玄湛在玄家的地位，还可能会拖累玄湛一无所有，是么。
沈蕴葱白的手指轻点了下桌面，给予赞同，“你很聪明。”
她不会去做让儿子不高兴的事情，但这个聂娇娇若真的在乎阿湛，她自会知道怎么选择。
聂娇娇垂下眼帘，忽地嗤笑了声，“玄湛说过，他和白心悦没有关系，这个孩子……”
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沈蕴直接打断她，“聂小姐，虽然这么说对你挺残忍的，但这个孩子，确确实实是阿湛和白心悦的孩子。”
“至于阿湛为什么一直否定他和白心悦之间的关系，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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