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灼烧感从丹田开始翻涌，宁熹元就清楚是断魂丹发作了。
最近散去的力量太多，菩提果拆东墙补西墙，断魂丹自然压制不住。
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真让人上瘾。
只可惜，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宁熹元抬手，擦掉了嘴角的鲜血。
“宁宁！”
宴祁安的声音像是穿透了无数云层才到达她的耳侧，听起来遥远又恍惚。
房门被打开又关上，光线再度变的黑暗。
恰巧清禅大师和了悟从门前经过，闻到了房间里溢出的血腥味。
“出事了！？”
了悟一脸紧张，清禅大师却拽着了悟的袖子快步离开。
“或许，这是他们之间的情趣呢，小孩子莫要打扰。”
说罢，清禅大师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少年天才嘛，压力大点，喜欢玩点变态的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唉，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了悟瞪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气：“阿弥陀佛。”
还好...还好他已遁入佛门，跳出红尘。
这太可怕了。
屋内，魔气从少年的手中溢出，贴着腰腹传递到宁熹元身上，不过是杯水车薪。
宴祁安并不是第一次撞见毒发。
这是断魂丹。
这个清晰的认知让他本就被冰封的心脏寸寸碎裂，麻木之中仍旧感受到钻心的疼痛。
他小心翼翼将人拦腰抱起，朝着那边床榻走去。
浓厚的血腥味充斥在两人之间。
“对不起宁宁...”
宴祁安颤抖着双手，他不知所措。
为什么。
当初那么愚蠢，为什么毒药那么多他偏偏选了最痛苦的那种。
都是他的错。
他怎么能...那么狠毒。
宁宁宁宁....
“宁宁...”
张开嘴，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歉意汹涌的犹如潮水，铺天盖地将他吞没。
宁熹元安静的出奇，她没有挣扎着不让宴祁安接近，只是盯着一片黑暗虚无，直到少年坐在了床边。
微弱的灯光摇曳。
明明不是蜡烛，却依旧在晃动，属于氛围灯。
宴祁安低头，入目一片血色，他只觉得刺眼。
无力感。
又是这样，从小到大，这种感觉永远伴随着他挥之不去。
如果忽略鲜红的血迹，少女的表情堪称安详。
冷静的让人想要发疯。
宴祁安同样。
他要疯了。
他不想宁熹元去死。
他这一辈子太苦了，唯一的幸运就是遇到宁熹元。
他不想失去她。
“宁宁，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你杀了我吧...”
心脏皱在一起，好像连血液都无法流畅。
好疼。
比他为了修炼魔气，自废灵脉还疼。
冰冷的匕首被塞在宁熹元手里，宴祁安将匕首的尖端对准自己的心脏。
死了好啊。
他可以在下面等她。
“噗！”
匕首刺入心脏，疼痛好似能缓解他无助的情绪。
鲜血刚刚喷出，就被空气中的魔气烧掉。
宁熹元的目光有瞬间的迟滞，顺着筋脉血管蔓延的剧烈的疼痛点点侵袭大脑，可她依旧看到了少年眼角泛起的泪光。
她忽地起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宴祁安，你忘了吗？”
“你要杀掉所有欺辱你的人。”
低哑的声音像是海妖的呼唤，充满诱惑，让人迷失自我。
冰冷的掌心贴在脸颊上，宴祁安无法抗拒地摁住了少女的手，贪恋熟悉的感觉。
“我给你下毒，废了你的力量，让你像狗一样讨好我，你忘了吗？”
“你忘记你的眼睛...”
少女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匕首掉落在床榻上没有丝毫声音。
宁熹元抓着宴祁安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脖颈上，收紧。
“你不恨吗？”
“宴祁安，再不杀我你就没机会了...”
那双紫色的眼睛瞬间的呆滞，宽大的手掌上青筋崩起，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抽开。
“不...”
“宁宁！”
“不是的...”
宴祁安清醒过来，他小心翼翼将人揽入怀中。
还没解封的心脏疯狂跳动。
他不想杀她。
一点都不想。
宁熹元：“......”
催眠术没起作用。
她吐了口血，用宴祁安的衣服擦嘴，轻轻蹙眉后，再次开口：“宴祁安，告诉你个秘密。”
“你是为我存在的。”
“你这辈子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屈辱都是因为我。”
“所以，杀了我吧，我才是你所有坎坷的源头。”
宴祁安指尖微颤，他并不想听宁熹元说这些，他好像被浓郁的血腥腌入味了。
“对不起，宁宁。”
“我求你...别死好不好......”
“宁宁...”
少年声音哽咽，犹如困兽在黑夜中无用的悲鸣低吼。
宁熹元：“......”
想骂人，但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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