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剑门关外的某处密林深处,响彻着撕心裂肺的嚎哭。
“爹,娘!”有人遥望剑塔方向,跪地磕头,泪洒大地。
“师父,师妹!”有人捶胸顿足,痛苦的呕血。
“错了,全都错了,从一开始,就不该贪图希夷宝藏,没了,什么都没了,哈哈哈。”有人恍惚后悔,时而哭泣时而大笑,已然心灵失控在堕魔的边缘了。
从龙骑铁蹄之下侥幸活下来的七十七人汇聚在一起后,各自与剑塔老家联系,然而毫无回应,只有漫长的死寂,他们知道家族势力已然被屠灭了。
他们再也没有家了,再也没有亲人好友。
他们与五浊恶世维系的情感纽带,断了。
从此以后,他们只能成为游荡在恶世的孤魂野鬼,丧家之犬,
痛苦和后悔将会充斥他们每一个人的心灵,直至将他们每一个人折磨至疯狂。
在此刻,柴荣归擦干眼泪站了出来:“大家振作起来,没有时间去缅怀过去了,老天既然让我们活了下来,就证明我们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众人哭声一止,纷纷望向柴荣归,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但是他们很好奇自己这群丧家之犬,又有何使命可言。
柴荣归挺起胸膛,将手中的长柄逆刃刀插在地上,扫视一圈说:“血海深仇,不可不报,与其苟且偷生,终日后悔度日,不如放手一搏。”
“如蒙不弃,我柴荣归愿带领大家继续追杀周青峰,抢夺希夷宝藏。”
“待抢到宝藏后,我们七十七人招兵买马积蓄实力。”
“有朝一日,我们杀回剑塔,手刃仇人!”
言罢,柴荣归一掀衣袍,双膝跪地,抱拳望月:“五浊天道在上,八苦恶土在下,我柴荣归愿与众兄弟在此结拜为异姓兄弟。”
“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心如死灰的七十六人听闻此言,双眸缓缓焕发生机和希望,仿佛又找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是啊,身负血海深仇,岂能就此作罢。”
“干了!”七十六人纷纷双膝跪地,双手抱拳望月,异口同声的发誓:“五浊天道在上,八苦恶土在下,我……”
本来即将崩溃散掉的余孽们,又被柴荣归凝聚到了一起。
无家可归的他们自称为七十七浪人。
他们往后余生,共同目标就是颠覆剑塔,以报血海深仇。
“柴大哥,我们该怎么办?”一名流浪修士询问。
柴荣归目光灼灼的说:“众兄弟随我暂去甘草堡落脚,甘草堡的守将刑辞树与我有旧,乃是我的至交好友,我等可去休整一夜,再做谋划。”
柴荣归带着手下七十六名流浪修士,直奔甘草堡。
当守备将军刑辞树得知好友深夜带人来访,极为高兴,立刻就让人大开城堡大门,将好友迎至守备将军府设宴款待。
哪怕此刻粮食短缺,老百姓都在闹饥荒。
刑辞树也命府中家奴准备美酒佳肴,极为奢侈,极有排场。
顶多再苦一苦百姓,又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他刑辞树的面子可是天大的事,设宴款待旧友,那是万万不能寒酸了事。
否则在旧友面前折损了颜面,以后还怎么抬头见人。
餐桌上,刑辞树与柴荣归聊了一会儿,问及为何突然夜访甘草堡。
柴荣归如实相告,并不打算跟刑辞树做隐瞒。
两人分属不同的阵营,效命于不同的城主,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因为寒冬城和剑塔城领土接壤,偶有摩擦,关系本就紧张,常年都是你打我,我打你。
打来打去,死的都是下面的士兵和百姓。
权贵落败,只要肯投降,事后被活捉,也不会被杀。
只要家族有人缴纳赎金就可以自由。
这是权贵圈子里的规矩,为的就是保证权贵的性命安全。
若是有人破坏这个规矩,残忍杀掉投降的权贵。
那就会被其他权贵同等对待,捉到一个杀一个。
直至灭掉这个坏规矩的权贵家族。
柴荣归被刑辞树活捉过,刑辞树也被柴荣归活捉过。
数十年来反复来回不知多少次。
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义已经极为深厚。
堪称挚友亲朋,生死之交。
刑辞树凝视好友:“柴兄如此信我?难道不怕我出卖你?我若将你捉了送回剑塔,想必剑塔城主一定会给我丰厚的回报。”
柴荣归洒脱一笑:“刑兄,如今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无牵挂。”
“世间仅剩你这位挚友,我已穷途末路,只能来此处投奔刑兄。”
“刑兄若要捉我,无需动手,我束手就擒便是。”
“柴某愿以项上人头换刑兄的荣华富贵。”
刑辞树闻言,心中感动之极,情不自禁的握住柴荣归的手:“柴兄如此信我,我刑辞树岂是贪图荣华富贵而背信弃义之人。”
“柴兄安心在此住下,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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