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城主是怎么知道你们人类拥有能够净化祂的力量的？”
山羊园长的目光带着淡淡地审视，语气似是质问似是解说。
安茜皱起眉，眼中透露出疑惑，不过她还是说出了最逼近直觉的想法：“实验。”
“对，实验。”
山羊园长垂下眼，草食动物特有的长睫毛盖住在它顺滑白毛上打出一片阴影，封闭了视线，开始回忆过去。
“祂的出现极其突然，祂的存在也是从未听闻。”
“只有靠着一次次实验、改造，才能找出对付祂最有力的方法。”
“而我的朋友，就被城主选中作为第一批实验品。”
“你应该在那个小镇里看到许多古怪的鬼物，他们都是一样的，不幸地被城主选中……最后作为实验废料堆砌在小镇里。”
“黑夜是屏障，阻挡他们的外出，阻挡残忍的实验信息泄漏。”
“这就是我背叛雾城，选择与祂合作的原因。”
“我不想再让我的朋友们、我的族人们被像垃圾一样对待，谁能给我带来利益，谁能给我带来安全，我就与谁合作。”
“你觉得祂是恶，但城主也不是善。”
“你应该还没忘记你昨天在海底看到的东西吧？”
山羊园长抬眼看向安茜，它突然吐露真心，而且竟然知道的这么多，这让安茜有些不知所措。
听到问话，安茜下意识的点了下脑袋。
山羊园长转眼看向一旁圣母像，似喃喃自语般开口：“海底的它和祂没什么区别，都是诞生于世间欲望的集合，成为了最纯粹只考虑自身欲望的象征。”
“他们的欲望无底，却无时无刻不想着满足，如此一来便催生出了最强大的恶。”
山羊园长的声音很轻，但字字都落入安茜的耳中。
她诧异地问道：“你是说海底的怪物和现在在雾城作乱的祂本质上一种东西？都是被欲望催生出的怪物？”
难怪修正液对海底的怪物没有用。
他们是同级别的东西，虽然人类可以净化祂，未必能净化那海底怪物。
如果真的想对付海底的怪物，恐怕又要做一些……实验。
“没错。”山羊园长的视线回到安茜身上，横瞳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
“所以就算你现在消灭了祂又如何，世间欲望不断，恶念永恒，死掉一个祂又会催生出下一个。”
“无尽无边，因为这世间就是如此。”
“或许你该感谢，海底那东西对雾城不感兴趣，已经去了别的世界，不然你的工作量要加大了。”
“不……也未必，或许城主会把你选作对抗它的第一批试验品呢？”
“城主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雾城就算没有祂的降临也是一团乱麻，祂的到来只是加快奔向恶果的速度。”
“换句话说，你做的这些都是无用功。”
浓密的云层滚滚而来，遮挡了原本明媚的阳光，整个教堂逐渐黯淡，
在冷灰的环境下，山羊园长和安茜相对而立，安茜垂着脑袋缓缓开口。
“首先我纠正一点，你话里话外好像是说我是在帮城主干活，但我并不是和他一边的。他在我眼里也称不上多好，毕竟他为了拯救雾城，把我们这些无辜的人类全都带来了这狗屁噩梦游戏里。”
“其次，我会与祂对抗，是因为我想回家，我想回到我所在的世界，我不想坐以待毙等着天降圣母拯救我。”
“最重要的是……”
安茜回望着山羊园长：“我知道恶不会消失，但我不想这个世界变得更坏，有祂在就只会变得更坏，所以我不会放任祂继续下去。”
“噔噔———”
教堂的钟声在这时响起。
阳光逐渐透过窗棂洒进，洁白的光芒映照在静谧的堂内，落在安茜的脸上，照亮了她的双瞳。
教堂钟声轻盈而庄严，仿佛在诉说着新的信仰和希望。
山羊园长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幕良久，忽然又发出了一阵短促的笑声，但这次的笑声只是愉悦。
“果然，安小姐真是不一般啊。”
山羊园长从怀里掏出一张印着一排小动物的门票递给安茜。
安茜伸手接过，定睛一看，是艾尼莫游乐园的门票。
“在这里，你会找到你想要的。”
山羊园长话说的模棱两可。
但安茜大约猜出，祂的本体应该就是藏在游乐园中。
安茜不解地问道：“你不是在和祂合作？”
山羊园长敲了敲拐杖，抬脚向着教堂的门口走。
“我说过，我只需要利益和安全，祂已经无法给予我更多了。”
“而你，能给我带来新的惊喜。”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山羊园长拐出教堂门口，只留下一句：“别担心，我们今天的谈话只有你我知道。”
它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教堂，悠远直至消失。
安茜连忙迈步追到教堂门口，朝外看去。
小蓝鸟还在洗着澡，松鼠快步跑过修剪过的草地散发，山羊园长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一如它莫名出现在电车上。
安茜再低头凝视着手中的门票，久久难以平静。
........
不到二十分钟，安茜就从教堂里走了出来，燕儿站在车外低着脑袋沉默地等待着。
看到安茜出来后，什么也没多问，拉开车门等着安茜坐上车。
轿车启动。
安茜也没心情再去街上逛，就让司机直接开回了别墅。
在她回到别墅的时候，吉姆早就已经到了，此刻正缠在伍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些什么，安茜没太在意，悄悄走上楼梯想回到自己昨晚住在的房间。
不过没等她踏入房间。
“安小姐。”老管家叫住了她。
安茜回头，老管家的手里正拿着个宣纸信封，恭敬地递了过来：“安小姐，今早在你出门后，来了一封给您的信。
会给她写信的想都不用想，制定是系统下发的副本通知。
在海底待着待着就待到了新一个月。
“谢谢，辛苦你了。”安茜接过老管家手里的信封。
老管家一鞠躬回道：“您客气了。”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二楼。
安茜等老管家走后才会到屋里把信封拆开，里面只有短短几句话。
【北门下街，夜莺堂，生意兴旺急需护卫，有意者今日酉时二刻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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