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犹如一汪深潭，盯得久了不觉让人沉溺其中.......
秦君宁猛然一凛，转头避开楚狰似乎早已洞悉一切的眼神。不对，他远离京城多年对她做的那些事又怎会知晓？被抓住的手已经起了汗意，湿腻腻的感觉让她再次试图挣脱。
楚狰并未如她所愿，笑了笑继续说道：“或许我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你。”也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你。
再次被她逃脱后，曾经在她身上让他觉得奇怪的细节便能说得通了。
初到楚家时，以俏皮欢脱讨得所有人欢心的小姑娘，却有好几次被他发现明明只是有人从她身后经过，她那陡然绷紧的身体以及无意泄露出的警惕神色，就连沉睡……微动的眼皮、急促的呼吸、偶尔的呓语也都多是：别碰我……无一不在告诉着他竟是连睡梦都无法让她真的安稳。可就是这样的她整日却是竭尽全力照顾着身旁所有人的情绪，就是面上呈现出来的生气恼怒都把握着恰到好处的分寸，甚至不需人哄.......楚狰相信大多男人都会喜欢善解人意、知情达理的女子，可是他喜欢的却是被那个他惹红了脸追打时的怒目切齿、赢下他后极少展现出的神采飞扬……他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她。
只从征讨鞑靼战败后朝中受利的几家中细细查去，总能查出一些端倪的。
等到新元回京.......
“几年间一个接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折进汉王府，算到如今该是第五个了吧。”
“前头那个撑了多久？一年？”
“哪有这样久，十个月吧。”
“也算可以了，总好过第一个，好像还不到三个月人就没了？”
“嗯，就这样江禄还能接着送，竟是一点也不心疼……”
“改日撞见定得问问这些美人都是从何处寻来的，腰肢身段真叫一绝……”
“怎么？你又见识了？”
“那可不？前几日随我父亲一同拜见王爷时……”张子元邪魅一笑道：“你也知道咱们这位王爷不是个小气的主儿，席间不需开口就让人唤了那小娘子出来舞了几段.......”
几人调笑的正是前些日子的一桩趣事：汉王爷又得了位新美人儿，据说又是江禄不知从哪搜罗来悄悄地送进的汉王府。这些事瞒得住旁人，却瞒不住兰天他们几个，怪只怪那位汉王爷只多饮几杯便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汉王沉沦女色在京中早算不得什么秘密，或许是因为权贵血液里与生俱来就沸腾着各种复杂的东西，朝堂之上占不到半分便宜，这位王爷索性就在某些方面琢磨起了新的乐趣。府中十来位侧妃家里都是有些来历，无端端残了死了总是不好交代过去，于是只能将主意打到那些走投无路卖身进府的女子身上。奈何未经人事的少女见得多了也会有索然无味那日，可是江禄送去的却是有些不同，那些女子随便哪个相貌都属上乘，最难得的是多了一份知情识趣.......
对于江禄投其所好背后用意倒也不难看破，好歹汉王到底担着皇上亲叔叔的名头，皇上跟前总还是有几分薄面，每每遇上他不好出面的事情，便都由汉王解决。
一来二去，竟成了两人之间的默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楚狰跟着多问了一句：“什么女子？我不在京中这些日子，江禄如今都做上“拉马”的活计了？”
“哪能说得这样难听，你极少回来怕是不清楚这位江大人行事，这人路子野着呢，总能寻来各般环肥燕瘦的女子，偏还只供着汉王府，光这几年送进去的.......”兰天说到一半已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哎，说到这了我也有些好奇了，就算是买来的，那些女子家里就没人问过什么？你们说江禄到底从哪寻来的这些人？”
“是啊，没听说有人闹过什么事......”张子元继而一拍脑门道：“嗨！都被你带沟里了，日子能过下去谁会好端端地卖身为奴？指定家里都是没什么活路的，拿了银子谁还顾得了之后的事情.......”
“.......”
“.......”
江禄？许是这个名次被提及得多了些，楚狰不禁往深了想了些，没记错的话庆国公出征前是参奏过他的。
无人问津的女子.......江禄........楚狰心思一动，他耗费诸多人力查阅京城、西北的户籍文书仍是一无所获，险些忘了或许人根本就不曾登记在册？再或许.......人就在眼前，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一旦寻到正确的方向，顺藤摸瓜得来的真相却并非能让他落得最后的轻松。
楚狰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爱上的女子会是江禄豢养的其中一个。怪不得她总是对生人充满警惕.......怪不得在张扬明媚之后她总能很快恢复淡然，怪不得啊.......知晓真相后，他其实想过就此收手放下，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为那个姑娘的生死担忧，即使在知晓她过去那般........他依旧忍不住去心疼她的艰难不易。
等到逐渐接受一切后，有些事楚狰只凭自身也能理清其中关节：最初只她肯坦言一切，以他对她的心意，他可以将她从苦海中拖出的，可是她却没有这样做.......
“是因为你要亲手报仇吧？”
什么？秦君宁怔住：“你竟真的知道？那你又知道多少？”
“很多，你的来处.......甚至在你进入世子府前与宋仲成之间的那笔交易。”楚狰抬眼看向远处林海，淡淡道：“从他入京第一日起，就是你在左右助他完成如今的布局。”
“你……”笃定的语气让秦君宁窒了一下，她自问行事小心隐秘，这些内情除了宋仲成不可能会有第三人知晓，若有泄露，也只会宋仲成那处.......
不对！楚狰又是何时知晓宋仲成没死的？
马儿缓步前行中，楚狰接着缓缓道：“不要这么惊讶，我只是走了一遍你们曾走过的逃生路……虽然中间隔了几年，可还有人记得曾有两人在城门前面对官兵盘问，毫无征兆地出手杀人后夺马逃离.......那道城门至今还贴着两人的通缉画像，别怕……我上前仔细看过，只三四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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