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无关紧要的想法推之脑后，嬴政还是打起精神来应付李牧。
手中的果茶并没有交给李牧，嬴政将果茶随意的往旁边一放，几根手指摩挲在一起，果茶再怎么样还是有些冰。
“呵，好一个秦国。”犹如笼中困兽的李牧扯起嘴角，“你们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本将，挑拨副将蓝意，致使对方放火。从一开始抓到的秦卒，也是你们故意泄露的吧。”
“李牧将军，政很赏识你。”蓝意一家的下场，嬴政也知道，秦王和他提过。
“现在将军一家团圆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是将军不愿，政也不勉强。只是可惜将军独子李易，年仅三岁，就再也看不到日后的光景。”
嬴政说着恶人的话，实际上秦王自己也可以派人来劝服。但是秦王有意让嬴政接触各种事物，这只是其中的一项，平日里能接触到的朝堂之事，秦王也会让嬴政说说自己的看法。
更何况从一开始，就是嬴政提出要找李牧，秦王帮他把人带过来，能不能为自己所用，就看嬴政了。
“你!好一个秦国太子。”李牧气笑了，嬴政看出他不是不愿意，而是在顾及什么，于是便问出了口。
“将军在担忧何事?”
李牧却是用眼神死死盯着嬴政，口中说道:“昔日，本将与副官蓝意为同僚。他为秦背叛本将，背叛赵国。如果本将答应，与他又有什么区别？！”
“而蓝意既然投入秦国，却落了一个不得好死，家破人亡的下场。”
“今他人之死，亦是本将明日的结局。”
“秦，可曾对他的家人心软？”
一字一句，李牧都在诉说兔死狐悲的悲哀，他虽然不知道蓝意的家人什么时候死，但是也猜得到秦国留不得活口。
嬴政不语，站起身来将果茶送过去，李牧靠近，就发现小孩儿警惕的往后退。也是，他也曾有过一瞬间想将对方挟持的想法。
“秦国如此费心费力，恐怕与仙人有关。”
将果茶拿起来看，没喝，但是伸手敲了敲外面的杯子，李牧看嬴政没有说话的意思，继续大胆的猜测。
“恐怕在仙人看来，本将会对秦国造成威胁。但是秦国又不想放弃本将，故而来一场戏，将本将从赵国抢到秦国。”
“将军说的是。”对方身在局中，却看的那么清楚。嬴政更是不忍心他的死亡，继续劝阻。
“政，身为秦国的太子殿下，愿意给将军承诺。若是将军愿意降秦，政可保将军无恙。不管有无军功，至少性命无忧。”
后又不忍，嬴政还是想起了李夫人抱住自己孩子的景象，这让他联想到自己和母亲赵姬，又多说一句话:“将军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夫人和孩子想想。”
“殿下……李牧有一问。”也不在意果茶里是不是有毒，李牧浅喝一口，甜的，但是他内心发苦，“仙人，为何选择秦国？”
嬴政垂下眼睫:“秦，统一六国，此乃天命。”
“哈哈，哈哈!好一个天命啊！”李牧抬头望上方，这里看不到天，但是他的质问是冲天的。
“上苍啊！仙人啊！为何要助暴虐之秦!”
“暴虐之秦！苍天无眼！”
李牧似乎疯魔了，站起身来拍打着木头，一下又一下，大力的仿佛要从这里出去，他质问着红着眼睛说道。
“本将抵御匈奴多年，如今到了秦国。这么短的时间，赵国那边肯定没有派出新的将领。”
“匈奴血性，必定会趁此机会突袭。”
“太子殿下可否替我看看？!赵国有多少人，会因为秦国这一举动，而遭受到匈奴的侵害!”
“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妻离子散!”
“这些——秦国有在乎吗？!”
李牧仿佛就要从嬴政嘴里听到一个答案:“秦国统一六国，那可将其余六国之民当做自己的子民?还是说——只有你们老秦人才算人。”
“若真统一六国，秦以天下为民。”不管男人信不信自己的话，嬴政仍然说出内心的想法。
“呵……”李牧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借此机会，无限的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和恐慌，嘴里念叨仙人无眼，暴虐之秦。
嬴政冷静的看着他，眯起了眼睛。李牧在谈话中一次都没有提到他的妻子，他不在乎吗？不，根据刚才李易进来的表现，他十分在乎。
但恐怕李牧害怕自己越表现在乎家人，秦人就越会以他的家人要挟。
渐渐的，李牧也就不喊了，一片寂静中，李牧也明白了自己所作所为都是困兽之斗:“……夫人，易儿。”
他最终还是捂着脸抖着声音说道。
“太子殿下……赵国李牧已死在蓝意手中。”
至少，至少不要在明面上让他背叛自己的国家。
听出男人的言外之意，嬴政也承诺。
“政可以给将军换个身份，但将军若是不愿……”这是嬴政能帮上的忙，他还要想想等会儿怎么说服秦王。
男人无力的垂下头:“李牧愿降……从此刻起，世上再无李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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