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一身素衣站在了刑部大牢门口，张诚站在韩氏身后一步远。
早已经得到招呼的小吏上前问询了声，便就带着韩氏和张诚踏进门口。
一路上韩氏不敢多看，就低垂着头跟在小吏身后，进了牢房里，里面传出的惨叫声，骇的韩氏身体紧绷着，越发不敢看，最后声音渐渐没有了，韩氏有些疑惑时，就听见小吏道，“到了。”
韩氏这才抬起头来，自己站在一间牢房门口，木砸烂里窄窄的床上，面朝里躺着一个人，身子卷缩着，灰白的头发披散着。
韩氏的心刹那间撕疼起来，她金尊玉贵养育大的蓉儿，本该继续养尊处优地活在高处，可此时却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如果顺从女儿推掉侄儿的亲事，再在茜姐儿说出让女儿去选秀她便同意的话，那么女儿这会子也就进了皇宫做了娘娘了，也就不会去还大嫂，成了阶下囚，在这里受罪。
“蓉儿。”韩氏泪流满面地叫了一声。
木板床上躺着顾瑾蓉听见韩氏的叫声，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并未动弹。
“蓉儿，你是在恨娘吗？”韩氏哭说道。
不是做梦。
顾瑾蓉睁开双眼，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扑在栅栏门上哭地满脸泪水的韩氏，心里颤动了下，木木的双眼慢慢地冷凌起来，“你说呢？”
韩氏顺着栅栏门跌坐在地上，再没有一丝贵妇人的仪态，“蓉儿。”
忽地，顾瑾蓉下床扑过来，双手探出栅栏门，一把掐住韩氏的脖子，狰狞着嘶叫道，“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表哥，你却非要让我嫁，你明明知道我想进宫，你却偏偏掐断我的路，我不该恨你吗？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才能解了我这心头之恨。”
韩氏被掐地喘不上气来，下意识地台数去掰顾瑾蓉的手，可见她眼眸里的恨意滔天，就又放开，“蓉、蓉儿、你松、开手。”
顾瑾蓉的手越发掐地紧，咬牙切齿道，“你以前不是说过，为了我，可以去死，原来是假的？”
韩氏努力地摇了一下头，此刻，她后悔了，她彻底地后悔了，早知道女儿变成这样，她不但不该阻止，还应该去帮助女儿达成心愿。
“蓉儿、娘不是、怕死，娘是怕、你亲手、掐、死娘，你要、获、罪了。”
顾瑾蓉这才似乎清醒了下，看着已经被她掐地双眼要泛白的韩氏，松开了手，韩氏咳咳起来，咳了好半天才停下来。
顾瑾蓉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张诚，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她虽然不认得张诚，可也看出张诚是内侍公公的身份，元佑帝给了顾瑾茜十个人，其中六个男子就是内侍公公，她只认得郑侍卫，想必眼前此人就是其中一人。
这是顾瑾茜不想让她利用韩氏做事。
在她看不见给她传话的女牢头后，她就知道她所谋划的事情成不了了，也是在那日，有一个人进来给她喂食了一颗药，说是叫十日红，就每到十日，就会有肠穿肚烂的剧痛席卷，然后吐血。
刚吃进一炷香时辰后，是第一日。
整整地疼了一刻钟时间，然后牢房地上满是鲜红的血。
还真是红彤彤的。
那人说，暂时还不会让她死，等到想让她死的时候，加上一颗，会整整疼满十二个时辰，才会死去。
顾瑾蓉手指着那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氏缓过劲来，再次叫喊着顾瑾蓉，“蓉儿，是娘对不起你，娘该怎么办，你才能原谅娘。”
顾瑾蓉哈哈笑起来，边笑便站起来，之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韩氏，“原谅你？好啊，你把我救出去，我就原谅你，还会把你当亲娘一样孝顺你。”
“蓉儿，你有罪刑，我、我无法做到的。”韩氏低声说道。
顾瑾蓉再次哈哈笑起来，只笑了两声就戛然而止，再次居高临下地看着韩氏，双目里的冷煞像是把刀，一刀一刀地砍着韩氏，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如刀一般，“既然做不到，又何苦来假惺惺？滚，我不想在看见你。”
看着一如恶鬼的女儿，韩氏心如刀绞，于是出口道，“娘去求茜姐儿，求她放过你，娘来替你坐牢，便是做一辈子，娘也心甘情愿。”
张诚朝顾瑾蓉看了一眼，之后，对着韩氏冷声道，“顾二太太，能让你进刑部牢房来，是娘娘认为你是个分得清善恶是非的人，却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既然你不能分辨是非善恶，那就没有必要再得到娘娘的看顾，顾二太太是自己往外走，还是让本侍卫拎着你走？”
顾瑾蓉眼见着自己的谋划又失败了，顿时歇斯底里般张嘴就叫，“你个狗奴才，顾瑾茜那个贱……”后面的话卡住了，因为一个东西飞进顾瑾蓉嘴里，卡在喉咙上，顾瑾蓉的嘴大张着，双手卡主脖子脸色憋得通红。
韩氏吓地连哭也忘记了，瞪大眼睛看着脸色越憋越红的女儿。
几息后，韩氏这才噗通诶张诚跪下来，一边磕头一边求告，“张侍卫求您了，放过她吧，我不乱说了，求您放过蓉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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