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当即点头，但也并未有拒绝的意思，委婉的以有要事推脱，改日再议详情。
楚嫆笑着目送他离去，待人走远后，给自己重新满上茶水。
青黛走来，"殿下，宫里派人来寻，我已打发走了。"
她不紧不慢地细品着，今年第一批春茶，味道还不错，心情都不免抚顺了些。
须臾后才开口道："传消息回去，本宫要在这住上几日，不喜人打扰。"
青黛了然，"是。"
楚嫆饮完，站起身慢步走在庭院中，目之所及雕梁画栋，亭台水榭，绿塘垂柳，鲤鱼戏水，涟漪映景园，暖阳照在身，耳边鸟鸣声声啼，春风裹挟花香拂面，处处透着生机。
闲时她喜欢与青黛下下棋，又或一人弹琴一人舞剑，无闲杂人打搅，舒服又惬意。
……
今个是上巳节，白日里的人们便忙碌着祭祀、踏春，临近落暮时分，外头更是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地在街道攒动。
楚嫆特意挑着节日不回去，宫宴历年都一个样，歌舞酒曲的没个新意，还不如来民间逛逛来得热闹。
这日正好收到了萧玧的邀约，信里中规中矩地问候，但在末尾处又提到上次之事，大抵是他心中有了动容。
踏上马车如约而至，停在那处熟悉的水上阁楼。
走下来，抬头望去，周边都没什么人，仅有几个侍卫守在门口，估计是整个楼阁被包下来了。
她环看一眼，这场景又不受控制地勾起些许往事，越想心里越膈应。
定定看了会，里头的萧玧就亲自出来迎接。
不同于前几日，这次褪去简易的便服，换上缎面银丝绣祥云纹制的长袍，眉宇间温润如玉，颇有些书生意气。
走到跟前恭敬地对她行礼，一同进阁楼，直上三楼的包厢，正面迎窗，眺望即可见底下的风光。
看她有些迟疑地慢步走，萧玧笑着解释，"是在下自作主张选了这处。"
"听闻夜晚附近会有烟花秀，故而特意包下这阁楼，这间观赏位置是最佳的，正好可将美景尽收眼底。"
楚嫆一脸神情淡然，旁边的青黛则稍不满地微皱眉。
时间不久，刚好能依稀记得。
青黛审视着他，或许在这几日对方就查清楚了，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反正不是个善茬。
两人入座，桌前摆满了菜，将酒水满上。
萧玧率先拿起敬她，"在下与殿下相识不多，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能被您记得自然是荣幸。"
"为此，先敬一杯。"
言罢，一饮而尽。
又满上，这次看向她时眼神不再慌怯，笑眼里尽是恭维地讨好："这第二杯，敬您愿意赴约，在下嘴笨，不会说太多花言巧语，只能以酒聊表心意。"
再而一口闷下肚。
楚嫆指尖描摹着杯沿，笑意嫣然，没那么多废话，慢悠悠地直言问："这么说来，你是愿意入赘了？"
萧玧倏然一愣，幸亏刚酒水已咽下，否则非得当场呛住不可。
原先是做足准备的，怎奈她的直言直语还是能让他受惊，一时语塞搭不上话。
没得到回应，楚嫆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狐眸含笑却有隐隐带着胁迫，"亦或是，你还有何顾虑？"
"就趁这顿饭说清楚吧，本宫好一一为你解答。"
萧玧遭不住那般炙热又直白的注视，眼神躲闪间耳尖不自主地发烫。
不看她时，思绪就能理顺，"殿…殿下，为何要用云十五州为彩礼？"
她语气平淡地解释："名声在外，举国皆知，不少贵门子弟都不敢冒头，再则本宫是闲不住之人，平日里就喜欢四处游走，饮酒作乐。"
"你们男子大多数都喜欢安分守己的女人，喜欢娶回去守在后院宫宅，整日斗争个鸡毛蒜皮的小事。"
"而本宫绝不会如此，哪怕是陛下都无法左右。"
"故此，你若同意便是委身，本宫可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自是要拿出点诚意对待未来驸马。"
"不为那虚无缥缈的情意，只为你我合作的决心。"
说着，语顿一瞬，又盯着他问："还有何问题？"
萧玧是听明白了，她就只是想要个名义上的夫婿，说无人能管束得了，这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表态，她那云十五州想送就送，想收回更是弹指之间。
看似丰厚诱惑，实则是个大坑。
想念此，他轻扬笑，"殿下，在下与您所想大致相同。"
"我也并不认为女子嫁为人妇后就必须安分守己，您想做什么，夫婿定是管不着的。"
"流言蜚语也好，天价聘礼也罢，我都不在乎。"
萧玧正视着她，再次举杯，"依方才所闻，你我是同一类人。"
"这云十五州想给就给，不必那么费事了，只是在下唯有一请求……"
他的停顿让她饶有兴趣，疑惑地轻挑眉。
萧玧一饮而尽，放杯至于桌面，似下定了决心，"既然流言过盛，这婚事自要风光大办，在下愿意光明正大地求娶，以堵悠悠众口。"
楚嫆凝视着他，久久不出声。
四目相对间，两人各怀算计，一时之间周围安静得厉害，外头的吵嚷声都能隐约听见。
直至，咻的一下子，夜空炸开一簇绚烂无比的烟花，流光溢彩地光芒透过窗口，映照在她的脸上。
楚嫆缓缓勾唇，淡然一笑，"好啊。"
萧玧也笑着，看话题聊得差不多后，邀请她一起赏烟花秀。
她来到窗边，晚风习习袭面，炸开的烟火越来越多，整片夜空都渲染成彩，底下的百姓们都驻足仰头观看，人人欢笑着。
视线不经意一瞥，蓦然在侧前方的一条街上，注意到一人逆行而走动，灯火阑珊间显得格格不入。
不仅如此，那人还戴着笑脸面具，看不见容颜，却拥有着一头显眼醒目的卷发，在人群中穿梭前行。
当看清那卷发时，楚嫆的心猛然一咯噔。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一人的模样。
无论是身形，还是衣饰都那样的……莫名熟悉。
她的手握紧窗边，目光随着那人的走动而移动。
似冥冥中的牵引，底下的人在靠近水阁边上时，竟慢慢抬起头来。
烟花为其照明，天地瞬息都仿佛安静。
楚嫆的目光扫向那人的腰间，定睛仔细观察，依稀地瞧见了好像有块黑石。
秀眉微蹙，还想再看清些，但对方却抬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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