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雪花后，整个东市像是蒙了一层薄雾，遮住了月光。
已是深夜。
男人身躯修长，松软柔和的毛衣也难掩宽肩窄腰，他赤着脚，站在米白色的毛毯上，盯着拉着自己手的女人。
宋如烟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满脸无辜，用娇滴滴的嗓音对眼前冷漠的男人撒娇道：“你长得好帅啊，你是哪儿……唔哪儿来的神仙？”
心里还憋着对她拒绝自己的那份伤心，陆清野扒开她柔软的手，如同冰雕一样的脸没有任何表情。
宋如烟迷迷糊糊，感觉手被人打了一下，她蹙眉嘟起嘴，“神仙也不能打人的手呀！神仙…就很了不起吗？”说完这些话，她抬眸凝视着男人的眉眼，但看到仿佛画中走出来的漫画人物，气焰又一下子没出息的消了。
“……”陆清野垂了垂眼，手不自觉地收紧。
就算她对自己撒娇卖萌，他都不会忘记自己被拒绝了的，这些对他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照顾到她睡觉，自己就会马上离开。
陆清野这样在心里宽慰自己，摇了摇头不和她沟通，把宋如烟扛炮筒一样扛上肩头，刚甩到肩头，或许是动作太大吓到她了，宋如烟蹬着白皙的双腿在他肩膀闹了起来，他轻轻蹙眉，严肃道：
“安静，不要吵。”
他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一点儿笑意，被粗鲁地甩到床上的宋如烟看到，可能是把她哪儿弄疼到，又或者冷着脸吓到，床上一小点人缩起双腿，而后声音放缓，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陆清野的衣角：
“我…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嘛？”
看到她眼下红红的一圈儿，陆清野刚刚在心底建立起来的道德高塔和尊严之厦轰然倒塌，受不了她这个样子，他一下心软了，盯着她的唇，执拗而又卑微问：
“你喜欢我吗？”
“喜……”下意识就将那词脱口而出，宋如烟怔怔，“我，我一直都喜欢你。”
女人刚刚扭扭捏捏，红着脸说完这句话，卧室门就传来砰的一声响动，陆清野眼中的火苗收起，他转身查看是什么地方传来的响动。
但除了卧室，除了亮着光的书房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人存在。
视线扫了几眼亮起来的密码锁，视线滑出意外的神色，是叶白和乔芝折回来拿东西？他们两个为什么躲着他？陆清野带着心中的疑惑，冰凉的指尖转动书房的门。
伴着海岸线香薰的味道，暖调的光线照在他冷然清楚的轮廓上，似乎看到了什么，男人瞳孔微缩，竭力地遏制着什么，缓步走向前。
过了好久，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摩挲起熟悉的画框，似乎要透过画真的触摸画中女人的脸。
“这。”
“这些画为什么在她这里？”
怪不得程妍导师那么快就找到愿意买画的人，程妍老师都没有安排他们见面就将画出手，原来这个买他画的人就是宋如烟，她瞒着帮助他完成了一件大事，到现在还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好蠢。
摆在最中心一幅画进入他的眼底，薄膜覆盖在画的表面，主人应该很喜欢这幅画，所以这幅画摆在光线最好的位置，窗外的冷风嗖嗖灌进来，薄膜轻轻被掀起一角。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陆清野扬手摘掉薄膜。
画中的人还是他，一头扎眼的粉发，捧着冠军奖杯站在舞台中央，身旁分别是五个Qio战队队友的背影，金灿灿的纸花不规则地飘落他们头顶。
一小圈儿文字标注在画的下方，陆清野凝眸仔细分辨，是她的字迹：
[宋如烟：希望Tak神永远都在神坛上，不被任何人所影响。]
“好蠢。”
陆清野轻声呢喃着，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
看着宋如烟为他做的一切，心中满是温暖和感激，要是今天他发现不了，她又打算一个人瞒到什么时候。
将窗户关上，屋内的气温调好适宜的温度，床上的人眼睫轻颤，睡得十分安稳，陆清野轻手轻脚迈到她的身旁，替她掖好被角，看她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缱绻和欢喜。
幸好，他看见了她的心意。
幸好，
她和他一样。
-
“你听到了没有？你刚刚都打到我了！”乔芝猫着腰在宋如烟家大门门口，头顶是叶白的脑袋。
两个人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复盘刚刚扔画笔到地上够不够自然，出门的时间是否及时。
“对不起宝贝，打疼了吗？”叶白拉起她的手，轻轻吹了吹气，而后严肃道：“清野肯定没看到我们的背影，他应该按照咱们的计划去书房了，我留了窗户，应该能看到那幅画，不过上次清野不是告白了吗？难道说失败了？”
乔芝摇摇头：“没有！陆清野怎么说也是烟烟的偶像，烟烟肯定是希望他越来越好，怕耽误他事业发展，没有正面回答他喜没喜欢，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
乔芝穿着非常得体女神，却非常没有女神模样，扒着门缝偷听里面，叶白还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里面的动静他不在意，满心满眼都瞧着门口这个斜靠在门边的女人，对方听到他没了动静，转过头来。
忽然四目相对，乔芝咳嗽了两声，“你看我干嘛？在后面一声不响的盯着我，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楼道风比较凉，将手腕上的羊绒外套取下，给她套好后展平褶皱，叶白忍不住扬起嘴角：
“你只关心别人了，我们两个呢？”
“……”
宋如烟一进家门，乔芝从叶白的怀里蹦出去，拉着闺蜜谈天说地，刚才几人在饭桌上，乔芝也是一直给宋如烟夹菜，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正派男友了。
见他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乔芝有点心虚，“我哪里不关心你了吗？你说一下。”
“明知故问。”叶白将被风吹乱的几根发丝重新拢到乔芝耳后，整理好她的围巾，握上她的手，“现在天色晚了，路上没有车，你打算去哪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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