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蔫暗自撇嘴：就你还积极争取？你没有落井下石都不错了！
表面上，他笑嘻嘻道：“多谢村长，要不是有你照应着，我这九个儿子怎么养得大？对了，村长，你可知道是什么奖励？”
“急什么！等秋收结束，你自然就知道了。”
村长哼了一声，随即道，“你刚才配合得不错，我要赏你一点东西。”
“听说昨晚上，不少人去你家吃饭，而你家本来就人多，现在家里剩下的土豆应该不多了吧？”
田老蔫连连点头，“村长英明，确实不多了。”
村长道：“那就去我家扛一百斤土豆吧，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能够填饱肚子。”
田老蔫大喜，“谢谢村长，您实在是太照顾我们这些贫苦百姓了。”
跟着村长，来到他家，田老蔫毫不客气地扛走了一百斤土豆。
村长老婆‘陈秀凤’气坏了，却又拗不过村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田老蔫把土豆扛走，她忍不住骂道：“一家穷鬼，天天到我家来打秋风，真把我家当慈善堂了？！”
村长喝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陈秀凤哼道：“我说两句怎么了？家都快被他搬空了，还不让我说两句？我听说他家昨天还请人吃肉，为什么不请你？”
对这件事，村长也很郁闷，只能自我安慰，“昨晚是他家国忠请的人，请的都是第三生产队的。”
陈秀凤道：“国忠请的人怎么了，国忠不是他儿子？既然能请三队的，为什么不能请你？你可是管着整个一队二队三队呢！说到底，人家还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你倒好，还眼巴巴地把家里的好东西送给人家，像个大白痴一样。”
村长瞬间炸了毛，“你说谁像大白痴？！”
毕竟当了多年的村长，威严深重，陈秀凤当场吓得脸色一白，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对不起，是我说错了，我自己打自己，但你也确实要想一想田老蔫对你是不是真心的。”
田有根冷哼一声，背着手走了。
他又何尝不知道田老蔫的想法，可他又很享受田老蔫对他的恭维，以及高高在上赏赐或施舍的感觉，所以，即便他心里明白，他依然会忍不住送田老蔫东西。
田老蔫对此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九个儿子能够顺利养大。
回到家里，他直接把土豆扛去了地窖。
“这又是村长赏给你的？”
李碗花举着一盏煤油灯，给他照亮。
田老蔫一边将土豆摆放好，一边嘿嘿冷笑道：“管他是赏赐，还是施舍，反正这袋子土豆是我的了。”
“你这样子，就不怕儿子们以后说你没骨气？现在村里所有人都说你是村长的狗腿子，你就不怕儿子们听了生气？”李碗花劝道。
田老蔫道：“骨气能值几个钱？在这个世道，能够活下去才是王道！早些年，我们村有多少小孩饿死或得病死了，这你是知道的，而我们的儿子全都活下来了，靠的是什么？”
“就是靠我这个不要脸的爸！”
李碗花道：“我能够理解你的难处，可儿子们毕竟是男孩，以后……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两人从地窖出来，就看到田国忠坐在大门口，仰望着一尘不染的星空。
田国义等人都累了，早就睡了。
“国忠，累了一天了，怎么还不睡？”
李碗花走了过来。
田国忠笑道：“坐一会就去睡。以前很少抬头望天，没想到农村的夜空竟这么美，这么宁静。”
李碗花眉头一皱，更加明显地感觉到大儿子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田老蔫搬了一把凳子，就坐在田国忠身边，“我们村的夜空一直都很美。”
田国忠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土豆是从村长家拿的？”
田老蔫没有隐瞒，“他送的，还说公社会在秋收之后给你奖励，因为你在猎猪行动大会战的突出表现。”
田国忠没有在意奖励，只要刘排长能够把步枪给他送来，那就是最大的奖励！
他在意的是田老蔫从村长家拿东西的事，当然，他不可能去指责，也没有资格指责，要不是他以前的荒唐，老爸又何至于低声下气地去做村长的狗腿子？
他很动情地说道：“爸，这些年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但以后，我会帮你一起扛起这个家，所以，你没必要再对村长委曲求全。”
田老蔫眼睛湿润了。
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你瞧不起我？”
田国忠摇了摇头，“没有，相反，我觉得您很伟大！但您以后没必要再委屈自己。”
田老蔫眼眶再度红了。
这一夜，父子俩坐在屋门口，看着漫天星空，第一次感觉彼此的心如此贴近。
秋收第三天。
三队的劳动热情依旧很高，但相对第一天和第二天来说，就要差了不少。
整整一天下来只完成了三百多亩。
而这样的完成量，依旧是三个队中最高的。
尽管一队长和二队长今天都采取了一些激励措施，效果确实比前两天要好多了，但还是没有办法干过三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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