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言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想替他挡一挡这猛烈的雨势。
陆嘉年也冷得直发抖，忽然咳嗽几声，接着吐出一口血来，瞬间被雨冲刷掉。
林默言一下绷不住了，低声抽泣着。
“你是不是傻……你这样叫我怎么办？”
“别哭。”
陆嘉年缓缓朝她笑了一下，想伸手替她擦眼泪，却疼得提不上力气。
林默言紧紧握着他的手，两人的手都是冰凉的，“我宁愿你不这样，我不需要你以命相救，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可是……”
陆嘉年艰难地喘了几口气，目光所及之处，是她被雨水冲刷的苍白面孔，又渐渐变得模糊，脑子里也因为伤势而变得一片混沌。
他什么也没想，因而喃喃道，“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呀。”
默言，我比谁都爱你。
“你说什么？”
林默言没听清，耳朵几乎要贴到他嘴边上。
陆嘉年用力握了下她的手，即便缓慢，却说的清晰，“默言，我爱你。”
而后手一松，晕了过去。
林默言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雨声，也砸进了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恍恍惚惚的盯着陆嘉年，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陆哥说爱她。
可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以兄妹相称，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她听错了！
这时，隐隐有手机铃声传来。
她下意识回头一看，看到了不远处的微弱光亮。
她登时回过神来，跌跌撞撞爬了过去。
是顾云深打来的电话。
林默言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的接通，一开口，便泣不成声。
“顾云深，你快来帮帮我……”
原是下暴雨了，降温了，顾云深想叮嘱她注意保暖，别着凉了，猝不及防听到这句，心脏猛地一紧。
他站起身就往外走，“你在哪儿？我这就去找你！”
……
市医院。
陆嘉年被送进了手术室。
顾云深向院长要了个房间，要带林默言去清洗一下。
林默言浑身都湿透了，也脏兮兮的满是泥巴，还有血迹。
可刚一动，她就绷紧了身体，连连摇头，“不，我不走，我要等陆哥出来。”
顾云深拧紧了眉，“你现在这样，还不等他出来，就自己先倒下了。”
林默言听不进去，执拗的要等在手术室外。
顾云深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带走了。
等来到房间，他先给邱路打电话，让邱路送衣服来，又去卫生间把热水放好。
林默言仍是站在那儿，恍恍惚惚的，动都没动一下，双眼红肿，眼里还带着泪。
顾云深一瞬间心疼的要缓不过气来。
他走近抱紧了她，安抚道，“别怕，不会有事的，先去洗个澡，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让医生看看，再去等他出来。就算有什么情况，我也会帮你找最好的医生。”
林默言渐渐放松下来，朝他感激的笑了一下，“谢谢。”
见她总算进了卫生间，顾云深总算松了口气，心头又涌上一股酸涩来。
陆嘉年在她心里的分量，是旁人无可比拟的。
或许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待遇，只是现在没有了。
他连吃醋或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林默言身上有摔伤，青青紫紫的，到处都是。
所幸下着暴雨，路面是湿软的泥水，因而没有摔到骨折。
房间里空调开的很足，她裹着衣服出来的时候，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红润。
顾云深递过去一杯姜茶，“先把它喝了吧。”
林默言机械一般的照做。
顾云深又皱起眉，“怎么连头发都没吹干？”
说着，他立马拿过吹风机，按着她坐下了。
林默言反应慢半拍似的一把握住他的手，急道，“陆哥呢？他出来了吗？”
顾云深心口疼了疼，低声道，“你先别着急，有情况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她神情一怔，恍惚着松开了手，眼底又浮上一层泪花。
“他伤的好重，万一治不好怎么办？”
顾云深和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把陆嘉年抬上车的时候，她眼睁睁看着那血水一直在流，双腿像断了一样。
“他那么好，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以后不能坐轮椅的。”
她双手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滴答落在地上。
顾云深深吸一口气，嗓音也是艰涩，“手术还没完，你别自己吓自己，先把自己收拾好，再去等他，好吗？”
吹干头发后，林默言就迫不及待的要往外走。
顾云深一把拽住她，“你身上有伤，先擦药再说。”
“我不需要。”
“林默言！”
他低吼一声，“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吗？你以为你现在疼着，就能让自己好过一点吗？他救了你，你也该知道他不想看到你这样，你现在需要冷静一点。”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
林默言双眼泛红的看着他，声音发着颤，“我和他快二十年的感情了，你知道他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我宁愿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是我！”
“那你以为我不希望他好起来吗？”顾云深咬紧牙关道，“你一心为了他，连自己身体都不要了，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就不宁愿是我救了你，是我躺进手术室，而你心安理得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林默言喉间顿时一阵苦涩，喘着气，说不出话。
顾云深抽出纸巾，替她擦眼泪，轻声哄着，“别吵了好不好？我给你擦药。”
随后，她趴在了床上。
掀起衣服的那一刻，顾云深也红了眼。
原本白皙的后背，交错着青紫红肿的伤痕，还有伤口，泡过热水后，血肉都泛白了。
更别说其他地方的。
顾云深气道，“你也不怕发炎感染。”
林默言将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道，“我没觉得疼。”
下一秒，她便倒吸一口凉气，疼得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顾云深擦着药，冷笑一声，“现在还不疼吗？”
林默言有气无力，“你闭嘴吧。”
过了一会儿，顾云深又忍不住问，“真没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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