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时候以为被顾云深抛下了，她就从来没提过这些事。
如果顾云深想查，也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她攥紧了手心，脸色绷紧了。
很快，车子略过了孤儿院再继续往前。
林默言暗暗松了口气，“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顾云深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到听不出情绪，“突然想起来个地方，就想带你去看看。”
没过多久，车子停下了。
这片地方比城中村还要落魄，三三两两的房子，街道上有点冷清，也有点脏。
一些店铺的招牌像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很有“古朴”气息，偶尔有两三个穿的臃肿的孩子跑过去，留下一串打闹的笑声。
林默言盯着车子前边的路，有些震惊，也有些失神。
这地方她可太熟悉了。
即便十几年没回来过，她也能想起来曾走过哪条街，住过哪个破旧废弃的屋子，还钓过鱼爬过山，爬过树摘过野果子吃，结果因为不干净而闹肚子。
很多很多的事，无非是因为当年和顾云深一起走过，记忆才那么深刻。
时隔多年，没想到她再一次踏足了。
直到顾云深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我记得有个地方的馄饨很好吃，要一起去吗？”
林默言脑子里绷紧的最后一根弦，啪地一声断了。
她想，他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
秦玉菲跟他说的？
对了，有那份亲子鉴定。
难怪突然跑过来淋了那么大一场雨，还夜夜站在门口。
她死死咬紧了唇，没出声，脑子里很乱。
曾经很多个时候，她都想告诉他，嗨，顾云深，你还记得我吗？当年你没有来接我，那就换我来找你吧。
可是每每面对顾云深冷漠的样子，就没有勇气说出口。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却也为时已晚了。
“默言。”顾云深轻轻喊了一声。
“要去那就去吧，看看有多好吃。”林默言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而后推门下车。
顾云深定定看着她背影，也咬紧了牙关。
很快，两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馄饨店，没有招牌，只有破旧却也干净的布置，以及一对年迈的夫妻俩。
“哟，来客人了！要吃点什么？”老奶奶笑眯眯的，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
老头儿也乐呵着，“两位看着不像是这里的人呀？”
顾云深拉着林默言坐下，回道，“很久以前来过，记得这里的味道，挺好吃的。”
林默言垂眸看着被划了很多道痕迹的木桌，没吭声。
没过一会儿，两碗馄饨就端上来了，又鲜又香，勾得人食欲大增。
热腾腾的气不断往上冒，林默言觉得眼眶都被熏得有些发热了。
顾云深给她倒了点酱，“新做出来的，你尝尝。”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笑了下，“你这可不像是很久之前才来过。”
“带你来吃饭肯定要提前打听清楚。”
顾云深替她搅拌好，也笑了笑，“万一不合你口味怎么办？”
“那倒不至于，”她摇摇头，“除非太难吃的，我都不挑。”
两人显然都心事重重的，聊起天来有一句没一句的。
好在馄饨很好吃，夫妻俩人也时不时的插两句话，气氛还算不错。
吃完后，外面天已经黑了。
路灯亮起来，远处是黑黝黝的山，近处也有夜摊开始摆出来了，虽然落魄，却也不失生活气息。
林默言看到一个娃娃店，老板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要关门回家了。
她多看了两眼，没注意到脚下有个小水坑，身子跟着就是一崴。
“小心！”
顾云深眼疾手快扶住她，握紧了她的手，“没伤着吧？”
林默言扭了扭脚腕，摇头，“没事。”
“天有点黑，我牵着你吧。”
顾云深牵着她，来到了刚刚那个娃娃店。
“这个怎么卖？”他拿起一个可爱的小兔子。
“呀，大帅哥要送给女朋友吗？”老板笑眯眯道，“二十块钱，不贵的，要不多买几个？”
顾云深钱包里正好有张五十。
他递过去，“不用找了。”
老板顿时连连道谢。
出去后，顾云深把巴掌大的小兔子递到她跟前，“挺可爱的，很像你。”
“我很可爱吗？”林默言挑了下眉。
虽然那时候她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但走到哪条街上，都避免不了打架。
毕竟陆嘉年很能打。
她作为陆嘉年的小跟班，也躲不过，也很能打。
顾云深想起当年那天晚上他看到的她身上的伤痕，十分同意的点了下头，“可爱到让我很想保护你。”
但是他没有做到。
林默言笑了笑，“走吧。”
在顾云深转身往前的时候，她把小兔子放在兜里收好了。
顾云深仍是牵着她。
以前是她带着他往前走。
现在轮到她看着他的背影了。
这条街十几年如一日的没有变过，一路看过去，她都有点感慨了。
随后，顾云深带着她走进了一条暗黑的小巷子。
熟悉的路，让她一下子绷紧了心弦。
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这下，他俩都没法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云深走到他曾经坐着的位置站着了。
过了好半晌，他终是开了口，嗓音喑哑，有点颤，“默言，我想了很久，想着要怎么跟你说。是我伤你太深，我不敢开口。”
林默言狠狠掐了下手心，故作冷静道，“说不说，都没关系的，总有会忘的那一天。”
“我从来没忘过，但我也该死，没有认出你。”
顾云深转过身看向她，那双眼里，已然通红，眼底隐隐有泪光。
他死死隐忍着，继续道，“我没有想到，你曾经很多次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但我们都错过了。默言，哪怕你当初跟我提一句呢，哪怕当初结婚的时候……”
“你还记得结婚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什么吗？”林默言打断他，语气有些生硬。
——我不爱你，这场婚姻无非是奶奶要求的。
——我对你的情分，也只有你对奶奶的救命之恩而已，希望你安分一点，别肖想太多。
那时候他很不满，因而说过很多难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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