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雄关县的路上，乔岩一直在思考戴国成和罗太华的对话。前者支持他发展科技产业，对松岳山风景区项目只字未提。后者表示反对，反而对旅游项目极其热衷。俩人的思路明显不合拍，把他夹在中间十分难受。
乔岩算看出来了，项目如何发展，戴国成充分放权交给罗太华，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安心当他的市委书记。该打球打球，干得好与不好，那是你市长的事。而他，做好顶层设计，管好组织人事，其他的，随便怎么折腾。
如此当书记，倒是一身轻松，难道他不想再进步了？
戴国成今年五十五岁，距离退休还有五年。如果上了副省，还能续命五年，到六十五才退休。这个年龄，值得拼一把。
乔岩了解了下云清市以往市委书记的动向，因影响力弱地位低，结局都不是太好，六任书记仅有一位上了副省，还是ZX副主席，其余的都到了RDZX当个主任等退休。如果戴国成这时候不够努力，将来的结局和他们一样。
别人自有打算，他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的事还是一塌糊涂。思绪回到项目上，罗太华支持与否倒无所谓，关键是戴国成的态度。如今，戴国成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是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坚持走下去。
正胡思乱想着，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五处处长毕大伟打来了电话。乔岩满是疑惑，犹豫片刻接了起来。
“乔书记，忙呢？”
毕大伟服务于副省长吕泽鸿，这时候打电话或多或少代表对方。因为南大附中雄关分校的事，乔岩算是把吕泽鸿给得罪了，之后俩人再无交集。另外，他始终没忘丁光耀的话，尽可能地与省政府保持一定距离。
乔岩不卑不亢道：“不忙，毕处，有事请指示。”
毕大伟连忙道：“我哪敢指示你啊，哈哈。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周末回来不，一起吃顿饭。”
突然献殷勤，必然没好事。乔岩道：“这不王省长今天刚来调研嘛，市里安排了一堆事，不一定回得去。”
“哦，这样啊，还说这周末我事情不多……工作要紧，你先忙，改天咱们在聚。”
听此话，乔岩断定和吕泽鸿没多大关系，而是毕大伟个人所为。主动邀请吃饭，实在太反常了。道：“毕处，有事您直接说就行，咱们不存在，只要我能办的，没问题。”
毕大伟吞吞吐吐半天道：“那什么，你们县周文奎，还需要老弟适当地关照一下。”
果不其然，乔岩故意问道：“这是吕省长的意思？”
“不不不，是我个人的关系。不过，吕省长也过问了。”
不说后半句还好，一说乔岩瞬间明白了，这是打着吕泽鸿的旗号来给他施压。顿了顿道：“毕处，能关照我肯定关照，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回头了解一下再说。”
毕大伟爽朗大笑道：“妥了，就知道老弟给我这个面子，等下次回来咱们再好好喝一杯。”
回到县里，乔岩浑身疲惫，径直回了住处。他每天除了开会和办事外，很少坐在办公室。要么在住处办公，要么下乡调研。他在哪里，哪里就是权力中心。
进了家门还没喘口气，沈广毅打来电话说市ZX副主席丁文杰过来了。丁文杰作为包县领导，平时很少下来，也不怎么过问县里的事。没打招呼突然前来，难道有什么事？
乔岩没有多想，又急匆匆赶回县委大院。上了楼，只见县ZX副主席梁林陪着丁文杰在会客厅坐着，赶忙走过去伸出手道：“丁主席，我刚从市里回来，实在不好意思啊，让您久等了。”
丁文杰起身握了握手，笑眯眯地道：“知道你忙，就没打扰，王省长他们走了吧？”
乔岩坐下道：“嗯，下午三点多就走了，在市里处理了点事。正好饭点了，早就想请您吃饭了，要不去我住处？”
丁文杰摆了摆手道：“饭就不吃了，就随便聊聊天。我去年做了个小手术，烟不能抽，酒不能喝，还不能吃太油腻的，只能吃清汤寡水的稀饭，哎！有什么也不能有病啊，我现在废人一个。”
“哦，那我让厨房现在熬点稀饭。”
说着，把沈广毅叫进来正要安排，丁文杰拦着道：“真不用，别忙活了，要搁在两年前，你就是不留我也要留下来，喝酒是一斤起步，他们都知道。”
梁林笑着附和道：“以前丁主席真能喝，他说少了，至少二斤起步，我们都甘拜下风。”
乔岩不再勉强，道：“那好吧，我也不知道您的具体情况，改天去了市里单约您。”
丁文杰拍了拍手背，笑眯眯看着他道：“不在乎一顿饭一顿酒，有这份心就知足了，就过来和你聊聊天。”
梁林很知趣地起身道：“丁主席，乔书记，那你们坐着聊，我先去办点事。”
梁林走后，丁文杰端起水杯喝了口道：“周全喜病了，我过来看看他。上午就来了，拉着我死活不让走，一直聊到现在。完全是私人活动，不想惊扰你，转念一想过来看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领导说话半真半假，要放在以前，乔岩就信了，但现在，他从来不听表面的，而是揣测每句话背后的意图。市ZX副主席下来探望县ZX主席，从个人情感上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周全喜早就好了，现在探望是不是有些晚？
丁文杰如此说，乔岩只能应着，道：“全喜主席的病有些突然，好在抢救得及时。我上次探望还叮嘱，让他好好休息，安心养病，工作的事就交给旁人，干了一辈子革命了，我可不希望在我手里有任何闪失。”
丁文杰眯着眼睛道：“是啊，岁月不饶人啊。之前我们见面聊天什么都聊，而现在只聊病情。我也是一身毛病，每天吃十几种药，都快成药罐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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