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月蹲在地上一根一根薅杂草，没好声气的问道：“小梅子，这事儿是不是你们七十二道观弄出来的？”
梅若甫苦着脸，“现而今我跟七十二道观半点瓜葛都没有。我上哪知道去啊。”
“哼！小梅子，我跟你说……”云海月拢起地上的一小堆杂草撇在边上，“你已经是裴神机使人了，绝不能朝三暮四，心猿意马！”
“云、云道长……”梅若甫竖起三根手指，“我小梅子对天起誓，今生今世对裴神机使一心一意。”
云海月冷着脸睨他一眼，“说到就得做到。”
梅若甫重重点头，“一定。”
云海月嗯了声，站起身把装满小白菜的篮子挎在胳臂上。梅若甫眼珠转了转，“云道长，您去东厂顺便打听打听裴神机使的事。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我……担心的整宿睡不着。”
云海月欣慰道：“难得你记挂裴神机使。”
“我都是裴神机使的人了，不记挂她记挂谁呢。”
“你好好的，裴神机使绝不会亏待你。”云海月拍拍梅若甫肩头，“我去东厂送小白菜，你除草。”
梅若甫闷闷应了声是。
到在东厂门口，就见白英正在逐一检视驶入东厂的马车。车上无一例外都是码放整齐的大箱子。云海月粗略数数，约莫有七八辆车。
云海月对着白英的背影一叠声唤道：“英儿，英儿……”
白英扭转头寻声一看是云海月，便笑了起来，“云道长。”视线下移，葱绿的小白菜水灵灵，“还是神机司的小白菜味儿最正。”
云海月眼帘低垂，伤感的说道：“可惜裴神机使不在京城。”叹口气，扬手指着缓缓驶入东厂的马车，“你们东厂现在就开始置办年礼了？”
话说出口，云海月马上觉得不妥。事关东厂他不该多嘴。
“不是年礼。”白英神情认真，“督主想在东厂建一座书楼。这些是从各地网罗的孤本。”
“书楼？”云海月眼睛突地亮起来，“燕督主真有雅兴。”
白英嘿嘿地笑，“督主一心向学是好事。”
“英儿……”云海月压低声音，“等书楼建好，我能不能过来借书？”
“当然可以了。”白英伸出手去拿云海月胳臂上的竹篮子，“到时候您想看什么自己去楼上挑。”
云海月拽住篮子，笑眯眯的说道：“你先忙，小白菜我给燕督主送去。顺便问问他我们裴神机使有没有写信回来。”
裴神机使写没写信他不知道。老文和阿发的信今早刚送来。白英松开手，“那成。督主在屋里呢。”
……
燕凰玉眉头紧皱翻看桌上的书册。他看了几天书仍旧找不到跟裴三相似的症状。裴三法力尚未恢复又再受重创。燕凰玉放下书册，长长吐口浊气。池太医去钧州得仪风帝点头才行。还是让云道长先去。池太医那边再做打算。
“燕督主。”云海月轻轻叩门，“我来给您送小白菜。”
燕凰玉揉揉眉心，脸上绽出笑容，“进来。”
云海月推门而入，将绿油油的小白菜擎在胸前，“头茬小白菜。您瞧，长得多好。”
燕凰玉浅浅笑了，“是不错。”指了指对面的玫瑰椅，“坐下说话。”
云海月把菜篮放在边上依言坐下，望着燕凰玉小心翼翼的说道：“裴神机使去钧州有一阵了……”
“云道长听到那些坊间传言了吧。”燕凰玉给云海月斟上热茶，“其实，我也正想找你过来商量此事。”
闻言，云海月面色微变，“裴神机使真的没了法术？”
燕凰玉没有应是或不是，“裴神机使受了伤，我想你即刻启程去钧州。”
“又受伤了？”云海月眉头皱成川字，“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眼珠来回转几转，“这事得瞒着小梅子他们。”虽然小梅子信誓旦旦说自己是裴神机使的人，可云海月还是信不过他。再一个，裴神机使受伤惊动了燕督主，想必伤势不轻。
燕凰玉颔首道：“你就说跟东厂探子出京办差。”
云海月不住点头，“事关机密不对他们说也情有可原。”
燕凰玉将桌上的书归拢到一起，笑着说道：“你帮我带几本书去钧州交给阿发。”
诶？东厂探子都开始读书了吗？这倒也不错。整天打打杀杀造孽太多。云海月心事重重回西厂收拾行囊。燕凰玉枯坐片刻，决定进宫探探仪风帝的口风。
……
冯嘉给端来一盘青枣放在仪风帝手边，“这是琼州青枣，您尝尝。”
仪风帝拈起一个看了看，“似乎比旧年的大。”
“不止大还甜呢。”冯嘉面上带笑，暗暗合计着该不该把坊间传言告诉仪风帝。
仪风帝一连吃了五六个青枣，拿巾子擦拭着手指，“近来外面刮什么风儿啊？”
冯嘉心尖儿颤颤，弯起唇角，“近来……都在说裴神机使没了法术的事。”见仪风帝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意外，不由得暗暗松口气，继续说道：“是真是假尚且不知。”
仪风帝弯起唇角，“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裴三向来奸猾，谁知道是不是她故意放出的风声。”
小裴奸猾？吃席从来不装假的人，再猾能猾到哪去？冯嘉笑着叹口气，“奴婢也觉得是裴神机使故意的。没准儿是诱敌之计。”
仪风帝垂下眼帘默了默，“倘若……是真的呢？”
啊？小裴真的没了法术？不会吧？神机司唯一神机使，怎么会说不灵就不灵了？冯嘉眼珠一转，“裴神机使法术超群。七十二道观的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兴许此番裴神机使就是想要对付他们，所以才……”
“是了。还有七十二道观。”仪风帝眉头舒展，“就让七十二道观去探探真假好了。”
诶？陛下的意思是挑拨七十二道观给小裴找茬？如果小裴真的没了法术，陛下就要对付她？
这……这……使不得呀。小裴跟黑爷白爷交情匪浅。跟她过不去就是跟黑爷白爷过不去。
“陛下……”冯嘉斟酌着说辞，轻声道：“七十二道观龙蛇混杂，可别闹出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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