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程千帆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皱眉说道。
“什么不应该？”楚铭宇问道。
他知道自己这个世侄是个机灵人，更兼和日本人的关系一直不错，也许对此事会有一番独到见解。
“我们的态度，日本人是知道的。”程千帆表情严肃说道，“尽管日方可能会有进一步苛刻要求，但是，只要他们一揽子提出，我方出于对和平之渴望，对于中日邦交之殷切，即便是不太情愿，最终也会忍辱负重点头的。”
他看着楚铭宇，表情认真，“既如此，日本人没道理吞吐反复啊。”
“早日达成最终协议，日方早日公开承认我新政权为中华唯一合法政府，这对于日本人也是极为有利和需要的。”程千帆说道。
说着，他不禁摇头，“不对劲。”
“楚叔叔，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程千帆看着楚铭宇，说道。
……
“具体哪里不对劲？”楚铭宇问道。
“不晓得，就是觉得不对劲，不应该是这样子的。”程千帆眉头紧皱，说道。
楚铭宇的眉头也皱起来。
他此前只是恼怒于日本方面的拖沓、反复，以及贪婪无度，认为日本方面是贪心不足，不断提出新要求。
但是，现在听了程千帆的这番话，仔细琢磨之下，也是觉得有点蹊跷。
正如程千帆所说，日本人完全没有必要这般拖沓冗长行事，日本方面即便是有更过分的要求，他们一股脑儿提出来，己方出于无奈，也基本上会退让应允的。
“你的意思是，日本人是为了故意拖延时间而为之？”楚铭宇沉着脸，说道，“他们实际上并不打算承认我们，一直在拖延时间。”
“不。”程千帆摇摇头，“楚叔叔，日本人承认我新政权，这是必然，这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作何考虑，一直在拖延时间，看起来就好似他们并不着急承认我们，好像是还有什么谋划似的。”
……
“谋划？”楚铭宇皱眉。
他看着程千帆，“千帆，你觉得日本人会有什么别样谋划？”
“侄儿不知道。”程千帆摇摇头，“按照侄儿对今村参赞以及一些日本朋友的了解，他们应该是乐于尽快承认我新政权的，正是因为如此，侄儿才觉得有些奇怪。”
楚铭宇眉头紧锁，他也想不通日本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汪先生乃孙先生之唯一正统衣钵传人，新政权乃民心所向，既顺应民意，又符合中日和平之需求。”程千帆将楚铭宇的杯中凉茶倒掉，重新沏茶，“他们没道理如此拖沓啊。”
楚铭宇突然盯着程千帆看。
程千帆惊愕的看着楚铭宇，露出略惊慌的神情，“楚叔叔，可是侄儿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楚铭宇摇摇头，“你很好，很好。”
他仔细思索程千帆的话，总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却是一时之间没有能够想透彻。
……
“侄儿知道，新政权早日获得国际认可，确认我唯一合法地位，这将是对于重庆方面的巨大打击。”程千帆说道，“大事情侄儿帮不了叔叔，只能在小事上尽力做好。”
“侄儿已经约了今村参赞的侄儿坂本良野以及其他几位日本朋友过两天聚餐。”程千帆说道，“坂本良野乃日本着名作家坂本长行的幼子，平素也深受今村参赞的喜爱。”
“很好。”楚铭宇点点头，“你放手去做吧，一会你去找刘霞，让她给你拿一笔招待费。”
“是，楚叔叔。”程千帆说道，“侄儿就不打扰叔叔处理公务了。”
楚铭宇微微颔首。
在程千帆离开后，楚铭宇皱眉思考，他忽而神情一动，表情严肃，脸色也凝重起来。
……
“怎么样？”刘霞递了一杯咖啡与程千帆，“今村参赞那边怎么说？”
“今村参赞本人是支持尽快承认我新政权的。”程千帆说道，“不过，我的感觉是，日本方面实际上并不着急。”
“这是为何？”刘霞不禁问道。
“不晓得。”程千帆喝了口咖啡，摇摇头说道，“只是感觉，做不得准，也许过两日事情就会有进展也说不定。”
“恐怕不会那么顺利。”刘霞说道，“日本人的这个参访团，给我的感觉就是……”
她斟酌了用词，低声说道，“就像是例行公事，是来安抚我们的。”
程千帆皱眉不语。
……
“不晓得日本人怎么想的，我方已经尽力让步，最大限度是满足他们的过分要求了，他们还想要怎么着？”刘霞露出不满之色。
按照汪伪政权与日方达成的‘中日关系调解备忘录’：
汪伪政权承认被日本切割走的“满洲国”；
汪伪政权与日本分治合作；
双方把华北、蒙古定位为日华军事合作特区，暂由日方军事化管理；
双方同意长江中下游地域和华南沿海为日华经济合作特区，日方享有治理权和驻军权利；
此外，汪伪政权甚至还同意赔偿“九一八事变”以来日本国民所蒙受之重大损失。
可以说，汪伪政权已经把能出卖的国家主权利益都出卖了，日本方面竟然还不满意，还拖拖拉拉，这已经引起了汪伪政权高层的强烈不满了。
当然，刘霞也知道，汪填海即便是很不满，也只能憋着，不敢向日方表达这种强烈不满的情绪。
……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工作人员推开门进来。
“霞姐，部长要去见汪先生，请你一同过去。”
“知道了，我这就过来。”刘霞点点头，她扭头对程千帆说道，“我去忙了，没时间招待你，你自便。”
说着，刘霞笑道，“反正这里也算是你的地盘。”
“霞姐去忙你的，我歇一会就走了。”程千帆说道。
刘霞点点头，将一张开给程千帆的支票放在桌子上，急匆匆而去。
程千帆闲适的喝着咖啡，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环境。
这是刘霞的办公室。
忽而，程千帆的神情微动，许是刘霞走得匆忙忘记了，保险柜虽然锁上了，但是，钥匙竟然还在保险柜上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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