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歌的强硬命令下,周晋率人即刻出京,折返大楚。
而长歌在茶楼包厢里独自待了很久。
孟萧岑送来的证据,虽无人证,亦无确凿的物证,但可以称得上是强而有力的举报信。而举报信里涉及的人和事件,只要朝廷派人下去核实,应该十之八九错不了。信里记录了黄权和凤寒天往来三次的详情,包括时间、地点及两方的联络人,甚至包括两方谈判的大致内容,且提到了黄权觊觎凤氏王朝的长生诀,最终因为凤寒天没有答应以长生诀作为合作条件,黄权方才转投秦帝尹简,出兵宁州,助尹简平乱。
长歌收好举报信,心中却是犯难。
她若把信交给尹简,尹简必然要问信的来源,她该如何回答?若教尹简知道孟萧岑还在惦念她,且又派死士潜入了大秦京师,那么周晋必死无疑,尹简和孟萧岑之间的仇恨亦会加剧!而两国君主不睦,陪葬的是无辜的百姓!
长歌自诩无圣人之心,无菩萨之善,可是,因她而起的生灵涂炭,她如何忍心?
布包里,还躺着一封用蜜蜡封口的书信。
长歌犹豫不决。
世人眼中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实则心思太重,重到罹患心悸之症,危及性命。
诚如,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把对孟萧岑的恨,带进棺材里,哪怕三生三世,都不会原谅孟萧岑。
然而,听到孟萧岑一病不起,她面上无谓,心中仍是隐隐作痛。
在她十九年的生命里,孟萧岑占据了十五年,他扮演了父亲、师父、兄长的角色,亦是她曾放在心尖上的深爱之人。
诸多复杂的感情,交织在恨意里,如何算得清楚?又如何单纯的憎恨或遗忘?
长歌失神地呆坐在椅子上,早已忘了她出宫的目的。
最终,她还是五指轻颤地拆开了信。
歌儿:
见信如晤。
别后数月,歌儿可安好?听闻神医师傅归来,吾赴灵珠山拜访,知悉神医师傅与歌儿认亲,吾心甚喜;知悉歌儿嫁予尹简,吾蚀心之痛,日夜难捱。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过往诸事,吾悔之晚矣。吾曾私心以为,歌儿会如同藤蔓,与吾永生缠绕相伴,不承想,一朝梦碎,半生遗恨……
纸片,从手中缓缓滑落。
长歌把头埋进膝盖里,无声恸哭。
幕上中天。
长歌拖着一身疲惫,走近神武门。
“站住!”
羽林军上下打量,厉声喝问:“来者何人?皇城重地,闲杂人等休要靠近!”
长歌没精打采地从腰间摸出金牌,懒洋洋地道:“小爷孟长歌,快点放行!”
“孟……孟大人!”
羽林军瞠目结舌,听嗓音确实是孟长歌,可眼前的人,分明是头戴面纱的女子啊!
长歌一楞,方才回过神,她今日是作了女子装扮!
随之,她脑中灵光一闪,凶神恶煞地吼道:“小爷男扮女装,不行吗?井蛙之见,大惊小怪!”语毕,她一掌推开拦路的羽林军,大摇大摆地进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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