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没办法，实在不好拒绝，也只能答应了，走到里屋，拿出了个木箱，缓缓打开了。
“哇，这衣裳可真好看。”
桃月都惊住了，虽然她也瞧见过不少好看的衣裳，但像眼前这般别致又精美的，她还是头一回见，当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
“这还是当年我年少时在京中唱戏，偶然被先皇所遇，先皇龙颜大悦，便赏了我这衣裳，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仔细想来，这衣裳也早就是身外之物了。”
李暮想起从前，好像恍若隔世，他早已年过半百，到了暮年，先皇也早就不在了，再看这衣裳，倒是没来由地生出无限感伤。
“我知道当年您唱的是旦角，先皇还赞您风姿无双，您就在此处等我的消息吧，我会派人来接您，到时候让我们再见识您的风采。”
沈枝枝扬起嘴角，也顺势收起了衣裳，这些都是她还是白悦宁的时候，李暮主动说起的，现在白悦宁死了，沈枝枝却重生了。
“我都老了，还有什么风采，只怕是都唱不好了。”
李暮喝了口水，垂下眼帘，一举一动都透着说不出的沧桑。
“您就别谦虚了，如果连您都唱不好戏了，那这世上就当真没有能唱戏之人了。”
沈枝枝心里明镜一般，对李暮也十分尊崇，先前她可是听过李暮唱戏的，那功底，绝非普通人可比，现在肯定也非同一般。
李暮笑了笑，没有搭话，沈枝枝朝外头望了一眼，瞧着时辰不早了，便道了声别，接着就离开了。
“侧夫人，您是如何知道这个李暮的？难道真的是白家三小姐活着的时候告诉您的吗？”
桃月抱着木箱，一直都想不通，沈枝枝跟白悦宁简直八竿子都打不着，可刚才沈枝枝说的一切明显都是对的。
“你相信我吗？”
沈枝枝扭头给了桃月一个眼神，桃月一听，顿时小鸡啄米般点起了头。
“那就什么都别问了，桃月，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也是我在王府最信任的人，你只要记住，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事出有因，我有我的考量就行了，其他的，不要打听。”
沈枝枝淡淡地吐出一句话，桃月瞬间闭上了嘴，低头跟在沈枝枝身后，将沈枝枝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回到王府，桃月就要把那身衣裳收起来，可沈枝枝却阻止了她，好像另有打算。
“你去把兰燕找过来，我有事要吩咐。”
沈枝枝缓缓开口，眼底没有半点波澜，却透着丝丝淡漠。
“是。”
桃月很快就照办了，兰燕被请了过来，一直都战战兢兢的，都不敢抬头看沈枝枝一眼。
“侧夫人，您找奴婢过来，有何吩咐？”
兰燕一直毕恭毕敬地站在不远处，跟先前的做派完全不同，先前仗着有白怜晴撑腰，在府里横行霸道惯了，现在白怜晴一天不如一天了，现在又不在王府，她简直被打回了原型。
“我这儿有封信，想请你拿去替我交给孝成王妃。”
沈枝枝拿出个信封，搁置在了手边，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神情，周身的锋芒若隐若现。
“这个没问题，奴婢这就去。”
兰燕顿时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让她跑腿。
“要以王妃的名义送去，而且孝成王妃问起来，你也要说是王妃吩咐的，不能提起我只言片语。”
沈枝枝紧接着吐出一句话，兰燕的脸色瞬间变了，站在原地，身子僵直，简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侧夫人，奴婢不敢说谎，还请您饶了奴婢吧。”
兰燕跪在地上，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白诗柔现在原本就胎像不稳，弄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她如何承担得起？
“我不过是想让你做这么一件小事，你就在这儿百般推脱，怎么，只有王妃才能使唤你？”
沈枝枝冷笑一声，摇晃着手里的茶盏，目光也凌厉了起来。
“奴婢不敢，您让奴婢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只是此事非同一般，又事关重大，奴婢实在办不到，还请您体谅。”
兰燕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瘦削的身子微微颤抖，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是吗？”
沈枝枝站起身，抬手就将半杯热茶当头淋去，茶水从兰燕的头顶倾泻而下，很快就沾湿了兰燕半身，碧绿的茶叶黏在脸上，简直狼狈极了。
“你若是不去，那你就没必要在王府待下去了，我会回了王爷，将你赶出府去，不过是送你去尼庵，还是送你去青楼呢？不如你自己挑一个吧。”
沈枝枝也丝毫没有客气，她早就不是先前任人欺辱的白悦宁了，对付这么一个小丫鬟，她简直手到擒来。
兰燕顿时面如死灰，瘫倒在地，连求饶都忘了，以白怜晴现在的处境，是肯定不会搭理她的，若是她真被送去了尼庵或者青楼，那她这辈子就毁了。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沈枝枝见兰燕迟迟没有出声，便故意追问了一声，兰燕猛然回神，只能木讷地点了点头。
“侧夫人，奴婢若是帮您做了此事，王妃一定不会再容我了，到时候您可会庇护奴婢？”
兰燕的脑子还是清醒的，知道白怜晴的脾气，她若是不给自己找个靠山，便只有死路一条。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机灵的丫头，自打我醒来了，就想让你来这竹楹阁，只是那个时候你一心跟着王妃，我请不动你，这回只要你帮我这么忙，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绝不会亏待你。”
沈枝枝的神情微妙了几分，也顺势给兰燕伸了手，如此一来，兰燕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好，侧夫人，奴婢遵命。”
兰燕接过了信，起身就要出去，沈枝枝却突然叫住了她，拿出了一个木箱。
“顺便把这个一并交给孝成王妃，至于该如何说，你心里应该清楚。”
沈枝枝指了指木箱，兰燕伸手接过，掂量了一下，心里虽然害怕，但也还是没有多问。
“那奴婢就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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